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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高高举起手的胖胖

胖胖自然长得挺胖,但是绝不显得臃肿,胖胖的胖让你觉得很舒坦。我和胖胖是同学,我是瘦猴,同学把我两个称作孙猴和八戒。胖胖的学习成绩可不像他的身体那么富余,每次考试都是在我的关照下勉强及格。胖胖对自己的现状一点也不着急,天生我材必有用,胖胖总是这么说,而且每次这样说的时候都是底气十足。

胖胖虽然学习成绩不佳,但是每次老师提问,他总是高高的举起手。我问胖胖,你每次都举手,老师的提问你会吗?胖胖说,不会。可是我知道老师也不会叫我,总的作个姿态啊。再说,一举手,我也就不困了,嘿嘿。上初三,学校在我们班上实验课,教室的后排坐了二十多个老师和校领导。班主任梁老师紧张得额头上都沁出了汗,同学心里也怦怦的跳。偏偏梁老师又踢了个偏了一点的问题,拿捏不准谁也不敢举手。教室静静的,静得人心里发毛。忽然,胖胖高高的举起了手,他那白胖胖的胳膊格外扎眼。梁老师也没办法,就点了胖胖的名,胖胖噌得站起身,响亮地答道,老师,我不会!教室里哄堂大笑,梁老师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放学路上,我踢了胖胖一脚,你不会回答举手干吗?胖胖说,没有同学举手,多干啊,我也是想起个带头作用嘛。

我考上市里重点高中,胖胖家里花钱送他到县里上高中了。几年后,我上了大学,胖胖去南海独自闯世界,我们也失去了联系。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市政府工作。我再次见到胖胖,是在电视转播中。当时,市里搞开发区,有几块土地公开拍卖,市电视台对拍卖情况进行了转播。在依山傍水的A号区土地拍卖中,成为竞拍者争夺的焦点。电视镜头不时地对准持18号牌子的先生,他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高高举起手中的牌子,A号地的价格翻着跟头往上涨。当所有的参拍人都咂舌退缩后,镜头最后对准了竞拍优胜者——胖胖。他比从前老成精炼了,好像也多了些城府。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的同学联谊会最后选出的主席竟然是胖胖,真是有奶便是娘啊,我们以前班里的班干部们一个一个都是酸溜溜的。当年的校花盼盼说的直截了当,胖胖当主席可以让同学去西藏去新疆,去哈尔滨去海南岛,你们谁有这个本事?大家都跟着起哄,国内玩够了咱们去国外。胖胖高高的举起手,没问题,我保证。

胖胖当了我们联谊会主席,真是像模像样的组织了几次活动,当然都是胖胖的公司打点的。胖胖还很仗义,那个同学遇到难事,他也会全力相助。摆平他,称了胖胖的口头语。胖胖和我联系的比较多,说上学时,我对他最够意思,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胖胖去过我家里几次,动员我下海跟他干,让我做总经理,他坐董事长。保你1年赚的比你在机关10年赚得还多。我始终没有应承,人各有志,我不是个经商的料。胖胖每次告别,都是双手抱拳高高的举过头顶,老同学,我的公司的大门随时都向你敞开着,早晚来,说句话。

胖胖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响。胖胖常说,在本市没有他摆不平的事。胖胖坐着豪华大奔驰,出门身边也多了两个壮实的保镖。胖胖与我的联系也逐渐少了,偶尔打个电话也是客套几句话。社会上的传闻也不时的捎带上他,有的说他组织了黑社会,还在外边包女人。我有时和胖胖通电话的时候就委婉地提醒他,胖胖说,老同学,你还不相信我?我说的多了,胖胖就不耐烦了,说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啊,政府官员怎么一开口就爱给人上政治课啊。话不投机半句多,再以后,胖胖连电话也不打了。

我再见到胖胖是深秋的一个下午。风很大,路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梧桐叶,残叶被风一吹,便沿着路边旋转飘零。胖胖瘦了很多,脸色也灰黄。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胖胖雇凶把对手给做了。我和胖胖默默地坐着,很少说话,有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我俩就开始回顾童年,回顾少年,回忆那些值得回忆的日子。

分手时,胖胖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高地举起手。他头低着,两手拘在裤裆前,手腕上戴着寒凉佤亮的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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