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下,那土坟虽然简朴,却也端正,被山风吹了好几个时辰,张良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意思一般,他埋葬完范增回到小旅馆后,就立刻找店家借过了笔墨,在木简帖写著书。
书信内容:大韩遗民张良致书于项王麾下,夫为将者,未学用兵之术法,应先识用人之短长,今护国军师范增,振兴项家有三世,却遭唾弃似犬狼,苍穹知之而难过,我辈闻之皆心寒,良禽择木以求栖,吾将再归于刘邦,望项王小心而用兵,莫作孤魂于坵荒。
从宫婢那里得知范增的事,虽然,这位军师从来未对自己假以颜色,但对于他的离去,虞姬仍然是心中不快,由入画陪伴着站在秦王宫殿城头,听那西风在夜色中呼啸,看那月白色的星光撒满了大地。
如果换作项羽是刘邦,他会怎样对待范增呢?虞姬心里也没有答案,作为女子,自己确实想不通那些男子间的江山争夺,不过,为了这帝王霸业真的要做到忘情弃爱么?
张良果然很厉害,一招便断送掉了范增的性命,还让天下人都深深误会项羽,这些计谋都是通过刘邦的首肯么?
虞姬越想越觉得心底有些难受,紧紧裹住了身上的素色披肩,世界的纷扰为什么总是像这黑夜一样浓得化不开呢?
鼻息间有些泥土的气息,谁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替这个孤独的老人收尸安葬,虽然那山野间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是想那四周的田园景色应该是十分宜人的。
“这个张良怕也是与范增惺惺相惜吧!”虞姬低声不知道在问谁。
“夫人,你在说什么?”只有入画茫然间抬头。
虞姬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话,张良的信早就在这咸阳城里张贴了一日一夜,弄得世人皆知,纷纷为范增打抱不平,那言之凿凿的诗般词句,也早已经被侍从从墙头揭了下来送呈至项羽面前。
项羽看过了张良的信,他本就不是愚人,知道自己中了离间计,不由大怒。
抬手一把就把那张良献上的竹简掷落在地,起身向手下众将吩咐道“给我预备兵马,我要马上出兵!”他麾下众将士都是好战之士,并且龙且等也都是善战之辈,实时答应,就要遣军行动。
唯有项伯卓立不动,他本就是个忠厚长者,目下项羽大怒之际也确实不适应出兵,所以,项伯赶紧叫住龙且、项庄等人“刘邦身在汉中,量他兵力,纵然有张良相助,只要我们不妄动,他又如何动我们分毫?”他回头对项羽行礼“项王为何不就容下了他,也好向天下展示你霸主胸怀?”项伯说得很恳切。
项羽神情依然肃穆,他慢慢转向项伯一字一句道“项伯,我知你仁厚,但今天你劝我容下刘邦,你有否想过刘邦可愿意容下我?”
一句话便问到了项伯,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答项羽。
“我在鸿门宴说过这是上天安排,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项羽背负着双手迈步走下王座,重重点了点头。
“若怀王再次阻挠,我们怎么办?”一旁的龙且也想到有不妥之处。
项羽低头默默想了一下,再抬头时,眼中露出一个极坚决的眼神,横扫众将士,朗声道“先发制人,为未不可!”
“如何先发制人?”龙且躬身向前询问。
“死人总不会再阻挠我们了罢!”项羽点头轻笑了下,眼神中杀机凸显,他回身拔下虎符命龙且前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