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等七人确实已经成功赶至战神岗了,突然骑马稍前的虬髯客在前面打了一个备战的手势,众人轻拔武器,齐齐看向战神岗的入口处,一匹快马带着轻尘飞赶而至。张良最先便认出此人正是项伯,连忙跨下马背,项伯也勒停战马,下马前来,二人迎上,双手互握。
“项伯兄,多谢拔刀相助!”张良言语恳切。
“你我过命交情,又何需言谢!”项伯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张良及时许诺“今次刘将军若能脱险,答应与项伯兄富贵与共,终身不敢相忘!”
富贵?项伯掩藏着自己心里的鄙夷,他最清楚,他不是来救刘邦的,他是通过救刘邦来救项羽和项氏家族的,刘邦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感激涕零。“唉!我今为项王麾下的上将军,富贵已极,难道我还望刘邦把我推举为王么?项王确实不是扶民之主!我只想在暴秦之刧后,项刘两家能共存!互补其缺!成为一个好的平衡,好让老百性喘一口气而已!”
已经相见,时间无多,张良立刻就问“那项伯兄查到会面地点了吗?”
“在鸿门坂上之鸿门大殿!”项伯知道,自己对于张良的判断一点都不会错,张良有足够的谋略和胆识,同时也有足够的义气和忠诚,他必然不会置刘邦于不顾而独自求生。
虞姬虽然住在深宫,但她还是能够从宫女们的只言片语之间听到,项羽军队正驻扎咸阳城外的消息,她面上平静,心下却焦躁,难道刘邦与项羽的这一战是真的无法避免了么?
在这华丽的宫殿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但虞姬的内心却早已疲惫不堪,斜阳挂在天边不知道挣扎着是想要落下去,还是挣扎着不要落下去,相邻的云彩也好似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北风有些苍凉,虞姬紧了紧衣襟,秋天的确已经到了,时间过得不知道是太缓慢,还是太快?
身后面有脚步声传来,虞姬还未得及时回身,衣裙谨慎的宫女入画就已经快步走到了面前,
虞姬便闻到了一股清丽的芳香,这股芳香来自于入画手中的那一丛雏菊,那么熟悉。
以前总是在荒野间看见,但这宫殿有哪里会有此种荒野的凡花?
虞姬安静的看着她手指间绿色的根茎,浅黄浅白的花瓣,内心一片惘然,这样的时节,总是叫人很容易就陷入悲伤。
“夫人,你喜欢么?”入画把花捧到她的面前。
虞姬摇摇头,不用说,这肯定是刘邦的安排“入画,拿走它吧!”
“夫人难道是不喜欢?”入画歪着头好奇地问。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虞姬回问她。
“喜欢的话,夫人可以把它插在那玉瓶当中,刘将军说了,闻多了雏菊的气味,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入画解释道。
虞姬伸出手指,从入画手中的花束中掐掉一朵“那不喜欢呢?”
“刘将军也说了,用菊花泡水,洗澡和喝,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入画嘻嘻笑着。
“他还说了什么?”虞姬的表情淡然,无欢无喜。
“刘将军还说了,这花荒野间满是的,并不值得什么”入画想起刘邦的交代。
“还是把它拿走吧”虞姬转身,悄悄把刚刚自己掐下的那朵雏菊藏在衣袖中,其实一朵即够,何须一束,心意一点即可,又何须拳拳?
“夫人。。。。。”入画还想说些什么。
“拿走吧!”虞姬斩钉截铁地要求道,不用泡水,不用薰闻,不用观赏,她知道他想关心她,她也知道,他刻意地表达着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他想让她心安。
如何心安?
虞姬的心中早已被刘邦的温情,项羽的豪情分裂生成了好多牵绊。
看着这手中的雏菊,她不觉想起自己还在很小的时候,家里的院子里,家门外的荒地里,总是这么一片片的,各色的漫烂。
菊花其实还可以酿酒的,甚至还可以入菜的。
还是很小的时候,虞姬跟父母一起住在梨花渡口前的一个小酒肆里,那酒肆,就是她们家的全部,白天,父亲卖菊花酒,母亲用菊花就能做些简单的下酒小菜,尽管收入菲薄,勉强可堪度日。
梨花渡并非关冲要道,来往的商客也就是那么寥落的几个,每年在固定的时候来,固定的时候走,留下些闲言碎语,不久便化为尘埃。
父母交不起繁重的税负,被秦兵残暴杀掉的时候,虞姬曾经哭得昏死了过去,从那个时候开始,虞姬就觉得,所有人和事,是都会来了又走,去而不留的。她的生命应该只能剩下孤寂与清冷。
可是为什么?她居然会忘不掉那位年轻的公子,那一身不沾尘的白袍刘邦。
“夫人在想什么呢?”入画看着虞姬已经呆愣了好久,她忍不住叫她。
“没有什么!”虞姬摇摇头,有些事,想不清,理还乱,索性让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理,抬头看天,夕阳已经渐渐西下,又是一天白日快要结束,漫漫长夜即将到来。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际,张良与项伯已经交换完消息,并且约定了各项秘密通报讯息的方式方法,他带领虬髯客和另外五个罗剎,共七马正在飞奔赶路。
马儿不停地奔驰,虬髯客夹紧马腹靠近张良说道“主公,刺范增一事,人多无益!我单独行事便了!请你回去协助刘将军!匿藏武器于鸿门殿一事,就由他们去办吧﹗”
虬髯客虽外貌粗旷,但历来心思细密,遂张良点头以示鼓励,七人互望一眼,顿时心意相通,就在马背上齐声高叫了一声“天佑大韩!”
渐渐,前面的山道已出战神岗地域,有几条分叉路口,张良在中回驰咸阳,虬髯客和另外四马分左右两边絶尘而去,张良远远凝望虬髯客远去的背影,他相信他,但也着实为他的安危担忧,他在心中默念,但愿此行顺利,所有兄弟,都能安然相返,看到光复大韩的那一天。
位于陕西省临潼县城东约五公里鸿门坂。由于千年的雨水冲刷,形似鸿沟,北端出口处形似门道,故名。几名罗剎疾驰快马,转瞬已经抵达到鸿门要道之外的山路,但见项家军早有安排,由几位项羽的亲信将领带着百余名兵士分守所有通往鸿门的各个要道。
几位罗刹全部换上了一袭黑夜行衣,通通蒙上了黑头罩,其中的女英豪带领三人,隐藏在山峦之外,由于身后就是通往鸿门殿必经的山路,所有项军军士把军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山路向外的方向。任何异动休想瞒过对方,等于把鸿门殿彻底封锁了起来。
没有其他人前去打岔和掩护,确是寸步难行。
山路间慢慢传来一阵车轮摩擦泥土石子的声音,其中一名罗刹化妆成一山民,推着一车满满的山枣缓缓而行,他还没有走进,立即就引起了预期中的反应。
守在山路前的项军将领立即喝止“你是干什么的?”
“将军,这里何时被封锁了?”罗刹化妆成的山民,低着头谦卑地询问。
“这也是你这个山野小民能打听的么?”那为首的将领一脸的不屑。
“是是是,我也只是路过,将军这是刚刚采摘的山枣,很甜的,您赏脸尝几个”山民即刻打开推车上的麻袋,捧出那些鲜红的山枣。
秋日天气干燥,守将们已经站了太久,早已是口渴了,看着这些山枣,怎么能不动于心呢?
几十名士兵立刻就围拢在了一起,山民也相当热情不断地从麻袋里捧出枣子来,用来招待这些士兵。
其余几位罗刹们,无暇去观看他们吃山枣,心灵澄净空明,即使从山峦之间用重重绳索,配合着高强的轻功,斜掠过去,依靠着星夜及同伴的掩护,没入树木的枝浓叶茂里。
山民故意的说话声,成功为他们的破风声,枝摇叶动的异响,提供最有效的掩饰。罗刹们在树枝之间飞身驰骋,一切全了然于心,超乎听觉,触觉,视觉的灵应,让他们一丝不苟地捕捉到周遭所有的人事变化,神动意动,体随心行。像翱翔的鸟儿般,朝目的地鸿门大殿飞掠而去。下一刻他们已经就在鸿门殿的围墙之外。
这么多年的苦练并没有辜负他们,如非曾经艰苦的磨砺,他们至少有三次暴露行踪的可能,现在却都侥幸过关,女英豪率先潜近鸿门殿花园中假石山所在的入口处,一队巡兵操过,由于此地已经是鸿门殿殿内重地,最后一层防守,故而并没有人死站在一处站岗把守,只是出入的通道有人把关,唯一要留神的,是不断手举火把巡逻的卫队。
这些当然难不倒大韩罗刹们,他们分别从深藏的树丛假山内蹿出,骤然间没入鸿门殿殿前回廊的栏杆下巡逻兵火把光照不及之处。悄悄开启鸿门殿侧面的木窗,罗刹们整个人轻松起来,通通默契地闪入身进去。
几名罗剎终仗着他们的身手不凡,武艺超群,由女英豪带领,乘着这一夜的狂风,形如鬼魅秘密地潜入了鸿门殿。
而与此同时的峣关,因临近峣山而得此名。自古为关中平原通往南阳盆地的交通要隘。不久前,刘邦曾破武关后被阻于此,遂绕关逾蒉山,后破秦军于蓝田南。
秋高气爽,空气里弥漫着开到荼蘼的花草香味,夜晚的秋风冷寂,峣关太守的几名手下,焦急等待着立于驿站旅馆门外的松树旁。
一队楚国御林军护着楚怀王,由峣关驻守的太守引路,入住这临时又重新装潢过的豪华旅馆,旅馆及庭园内外,被灯火照得通明澈亮。
“峣关小镇,安排简漏,恳请怀王恕罪!”太守忽然屈膝跪下,态度诚惶诚恐。
“太守恪守识礼,理应记上一功!”怀王探手扶起他。
能得怀王赏识,太守心中大喜“明日小镇安排了峣关祭天之舞,以供怀王欣赏,然后峣关军民上下恭送怀王出关!”
楚怀王对太守的安排大为满意,不过面上却不露喜形于色,只是略略点了一下头便迈步进入旅馆。楚国的御林军各站旅馆内外的岗位守护,但此等弱兵又岂能济事,只见其中一军人正是乔装打扮了的韩信,他双眼四处打探,以等随时对怀王施以突袭之手,必当立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