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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流星划过天际边1

朱慧参加完奥赛回来后,也算是满载而归,为学校捧得一块金牌。就在学校欢欣雀跃,正大张旗鼓地为她开庆祝表彰会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她的班主任于鸿告诉她,廖承伟最近被查出身患白血病,因无钱医治,他的母亲正打算强制让他出院。于鸿之所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朱慧,其目的是想让她在全校范围内发起一次“关爱生命”大型爱心捐款活动,希望能以此次活动帮助廖承伟继续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从而缓解他母亲目前的燃眉之急。

这次捐款活动持续了五天,但成效差强人意。五天下来,仅筹得一万多块的捐款。看来廖承伟在学校里的名声,真的应该好好值得反思一番。朱慧很是愧疚,因为作为学生会会长,在这次捐款活动中并没能做出表率,仅仅只捐出了50块。她的同班同学见之,纷纷在私底下议论,说她心胸狭窄,但恩怨分明,捐出区区50块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罢了。说实话,在背后非议她的那些人真是误解她了,她虽然每个星期都会去肯德基里打工几天,但那毕竟只是一份兼职工作,所赚的钱着实有限,在加上她那个视财如命的奶奶从中剥削,能从她奶奶那里抠出50块钱捐出去,就已经算是石破天惊的事情了。

星期日上午补完课后,学生会里的那几名骨干就约在一起,一同去“同挤医院”看望廖承伟,顺便把他们这几日在学校里筹得的捐款交到他母亲手中。

“同挤医院”里面,也许是因为星期日的缘故,到处挤满了前来探病的人或是来看病的患者。一楼大厅内,混乱不堪,空气里充溢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年青漂亮的女护士踏着碎步穿梭在各个科室里,为病人打针,做各项检查。

他们一行人刚走到住院部,就被门前的保安拦住了去路,说还没到探病时间,闲人暂时不准入内。所以这一行人也就只好在外面干等着门开。汪雨涵没和他们站在一块聊天,而是一个人默默地伫立在住院部的大门前,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仿佛在黯然神伤,又仿佛在凝思着什么。

“汪雨涵,你怎么了?”朱慧朝他走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汪雨涵蓦然回神,侧过头,冲她淡淡一笑,突然问:“你觉得这所医院怎么样?”

“不错呀!环境很幽美,不愧是全国闻名的大医院。”朱慧用估价的眼光评估周围的环境说。

“可惜环境再怎么幽美,也不无法掩盖人性的丑陋。”汪雨涵朝门内凄楚一笑,感伤地叹了一口气。

“人性的丑陋?什么意思?”朱慧不解地问。

“我曾经发过誓,说永远不再来这里,但没想到事隔一年,我竟这么快违背了我当初的誓言,故地重游了。

朱慧凝眸深深注视着他,更加困惑了。

“去年我父亲就是无法住进这里才丢了性命。”汪雨涵一瞬不瞬地望着里面,感慨万分地说。

“不用说,肯定是因为经济原因,所以你父亲才没能‘挤’进来,是吗?”朱慧蹙眉,长吁一口气。

汪雨涵朝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仿佛对父亲的死早已释怀了。

“那时你父亲没用医保吗?”朱慧突然想到了什么,困惑地又问。

“医保——”汪雨涵冷哼一声,眼神里颇具不屑的意味,道:“你以为是看头疼脑热,开些国产廉价的药就能治好病。在说这所贵族医院是不认医保的,就像有钱人不认为穷人是人一样。”

朱慧听后,一腔失落,没得话说。

正在这时,大门开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人们见之,一哄而上,蜂拥往里冲。但汪雨涵这时不知为何,突然说不想进去探视廖承伟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现在又要走?”

涵雨涵迟疑片刻,朝她淡寞一笑,说:

“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自己没你那么宽宏大量,可以前嫌不计,去探望自己的仇人。”

“什么仇人?说得这么严重。”朱慧用戏谑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叹气说:“看来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呀。”

“是呀!所以那些令人恶心的祝福言语,对着他,我是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朱慧撇嘴,笑着长吁一口气,思忖片刻后,坦白地说:“其实我也并非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度。假如我不是学生会的会长,我想今天我是不会来看他的。”

“看来我们两个人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汪雨涵朝她笑起来,转而提醒她道:“你见到廖承伟后,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家伙,心眼特小,他见到你后难免会对你出言不逊,恶语中伤。”

“放心,我早有心里准备。”

汪雨涵朝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朱慧低着头,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团莫名的气焰充斥在她的体内,使她惶惶不安,也不知道廖承伟看到她后会怎样,说不定他真会把她赶出来。

离廖承伟的病房越近,她的呼吸与脚步就越显沉重,就在她走到廖承伟的病房门口,廖承伟近在咫尺时,她的意志力彻底崩塌了。她不禁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怎就没同汪雨涵一起走掉。不就是被人家说几句小心眼、记旧仇嘛,何必冒这等生命危险接近他,就在她后悔得打退堂鼓准备调头离开时,走在前面的姜晰突然跑到她面前,拉着她,说她的是学生会的会长又是廖承伟的班长,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打头阵第一个进去面对廖承伟的那张臭脸。

廖承伟住的是两个人一间的房间。房间虽不大,但也洁净。由于病房所处的楼层较高,屋内的光线相对较好,一缕阳光射进来就能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廖承伟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他整个人看起来挺萎靡的,浑身浮肿,面色惨白,嘴唇干枯得起了一层皮,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生气可言,软绵绵的像是一根放长时间没人吃的烂香蕉。

这群人进去后,主动同廖承伟打招呼,廖承伟虚弱地抬头望了一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又把头放了下去,冷漠得就像是二月里的春风,剪碎了这群人脸上正蓬勃发展的热情和温暖。

朱慧这时被姜昕硬脱到廖承伟的病床前,看到病床上的廖承伟,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没想到过去那个如狼似虎,凶狠无比的廖承伟,现如今被病魔折磨成这副惨不忍赌的样子。

“廖……廖承伟,你最近身体还好吗?祝……祝你早日康复呀!”朱慧强迫自己对着他笑,心里紧张得像是在走钢索,钢索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搞不好就会失足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廖承伟听到朱慧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浑身的肌肉无节奏地缩作一团。他抬起头,见朱慧果真出现在他的眼前,未经思量,就朝她愤怒地咆哮起来:“滚——,你是想来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滚——,我不想看到你。”说着,他激动得猛一阵咳嗽。

廖承伟那凶狠的吼叫声,霎时剌入她的骨髓,震碎了她的心脏,她脸上做作出来的笑容随即飞灰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自持的恐惧,她退到门口不知所措,任由他风枪雪剑般的辱骂。

幸好廖承伟的母亲在一旁压制,才勉强使廖承伟平静下来。朱慧看到这情景,想同他握手言和看来已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私下对姜晰交待几句话后,就低着头知趣地离开了。

她从住院部里出来后,心里如释重负,不管此次任务的成效如何,结束就是一种解脱,但好景不长,随后就被尾随追出来的廖妈妈拉回到起跑线。

“阿姨,你有事吗?”朱慧回头不解地问。

“是,她说这些钱都是靠你出力才能筹得这么多,对于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才好。”廖妈妈说着,隐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刚才真是对不起,廖承伟这孩子太不懂事,我……我现在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好吗?”廖妈妈满目晶莹地巴望着她,脸上写满了诚恳,声音颤抖着,仿佛怕遭到她的拒绝。

“哪里,这也不能完全怪廖承伟,我也有错,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朱慧抽搐着嘴角,满脸堆积着夹生的笑。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这么大度。”廖妈妈望着他,欣慰地连连点头。

朱慧望着她搜肠刮肚了一会,不由问:

“阿姨,我想姜昕应该已经把我们在学校里为廖承伟筹得的爱心捐款交到您的手中了吧?”虽然她问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问题会缓解她一时无话可说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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