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态度对于事业与社会的关系,正如机油对于机器一样重要。——富兰克林
1775年3月底,富兰克林从朴茨茅斯坐上了返回故乡费城的船只。富兰克林眼含热泪,毕竟他在英国已经待了十年的时间。
现在的故乡不知道有多少变化,富兰克林望着苍茫的大海,想象着遥远的故乡。
一个多月后,当富兰克林再次踏上故乡费城的土地时,莱克星顿战役爆发了,伟大的美国独立战争终于打响了。
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是富兰克林回到美洲,领导了这场战争,为他1775年1月在英国所受的诽谤和羞辱报仇雪恨。
无论是富兰克林的朋友还是敌人,多半都抱有这样的看法。但富兰克林并不顾忌这些对他私人的成见,他准备一回到美洲,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殖民地人民的革命斗争中去。
在富兰克林回到美洲之前,人们早就知道了消息。他一下船,人们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回到美洲之后,富兰克林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儿子威廉还有他在宾夕法尼亚的年轻战友伽雷,他希望他们现在也站在革命的一边。
富兰克林还记得,当他在最艰苦的斗争中,他们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从私人感情而言,伽雷简直就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他一直非常看重伽雷的才干。
而且,富兰克林深深地知道,作为英王委派的殖民地州长,威廉一旦站到了反对英王的旗帜之下,对英国政府的打击和对殖民地革命人民的鼓舞,都是不容忽视的,两个人的加盟会大大有利于革命力量的壮大。
然而,这两个人都让富兰克林失望了。这时,富兰克林才突然醒悟到,对于十多年没在一起生活的儿子威廉,自己的确是不甚了解了。
这么多年来,富兰克林将儿子视为天然的知己,在通信中几乎是无话不谈,可偏偏没有觉察儿子思想上的变化。
两代富兰克林中,年届70的父亲成了革命者,正值壮年的儿子却留在了压迫和镇压者的反动势力的营垒中。
在8月的最后几天中,富兰克林到珀斯·昂博依去了一趟,在儿子那里小住了几天。但是,父子商谈的结果,只在继续各行其是上达成了一致。威廉完全不能理解父亲的政治感情,更不能接受父亲的政治观点。
富兰克林在9月给儿子的信中指责说:“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朝臣,是用英国政府的眼光看待一切的。”言辞间透着一位老父亲的伤心、失望和怨愤。令富兰克林更加伤心的是,威廉·富兰克林一直忠实于他的公务。在被殖民地革命派囚禁了一个时期后,他竟然又开始当上了纽约效忠派协会的会长。
伽雷在革命爆发后在美洲待了三年,而后去了英国,当了伦敦的美洲效忠派流亡者的代言人。后来,富兰克林的儿子威廉·富兰克林也去了伦敦。
与伽雷和威廉他们两个人,尤其是和儿子在政治上的分道扬镳,恐怕是无论事业还是家庭都比较顺利的富兰克林一生中最令他伤心遗憾的事情之一。
不过,这种不快并没有把富兰克林湮没,因为他很快被北美殖民地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拉回到现实。
回到费城的第二天,富兰克林就被宾州议会选为代表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会议于四天后在费城召开。
1775年5月10日,大陆会议在宾夕法尼亚州政厅召开。会议主要是处理莱克星顿的有关事务。在此之前,南卡罗来纳、北卡罗来纳、弗吉尼亚、马里兰和特拉华等州的代表都已经云集费城。
第二天,会议代表们从伦敦的来信中得知,英国国王和英国议会对第一次大陆会议的请愿书根本没有考虑。
在这次会议代表中,富兰克林是年龄最大,同时也是发言最少的代表。
实际上,富兰克林在会议上默然聆听或干脆打瞌睡,是因为会议讨论的许多问题早已在他头脑中有了结论。他是在看着这些年轻人在一步步学会他已经知道的东西。
7月间,会议表决通过了向英国国王递交一份措辞更恭维的请愿书。
比起在座代表,富兰克林更了解英国国王和他的内阁,他相信递交请愿书只能是徒劳无益,多德摩不会将它转呈英王。正如富兰克林所料,8月从英国传来消息,宣布美洲人是叛逆,警告所有的人不得帮助他们。
富兰克林看到,殖民地必须武装起来,只能靠武力才能迫使英国内阁寻求和平解决。在那么多年寻求和平解决办法的过程中,成功不仅遥遥无期,而且还越闹越僵。由此,富兰克林得到教训,必须依靠武力来解决。
虽然富兰克林曾经那么热衷于和平,热衷于维护英国和殖民地的完整,但为了美国的利益,他还是决定了走革命道路。改变了思想的富兰克林,可以说比一般人更加反对妥协,更加义无反顾。
早期外交通信的大部分工作落在富兰克林一人身上,因为他在欧洲有朋友,在这以前的一些场合已经相互通过信。
就这样,富兰克林被推向了美殖民地的外交事业,而这也正是他十分愿意为之付出的。
1776年1月10日,当时费城的一名记者托马斯·潘恩发表了《常识》一文。这就像一声响亮的号角,独立的观念开始在整个大陆的大地上飘荡,独立已经深深植入了革命人民的脑海。
2月15日,富兰克林接受了大陆会议的委派,前往加拿大争取法属加拿大人对北美殖民地的支援。英国很快作出反应,颁布了封锁令,禁止任何国家同北美殖民地之间的贸易以及殖民地之间的贸易。
消息传来,大陆会议针锋相对地宣布,北美殖民地的港口向除了英国以外所有国家开放。同时,北卡罗来纳的各殖民地,纷纷向他们在大陆会议的代表发出指令,投票赞成独立。
让富兰克林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儿子威廉·富兰克林作为殖民地时期英王委派的新泽西州长,在这次暴风雨式的变革中受到了冲击。革命群众将威廉·富兰克林押往他在柏林顿的庄园,看管起来。5月24日,大陆会议决定将威廉遣送到康涅狄格。
尽管由于他父亲富兰克林的缘故,威廉可能受到一些宽大,但他毕竟是效忠派分子。在康涅狄格,无论是在假释期间,还是确实监禁在里奇菲尔德监狱,威廉度过了两年多的阶下囚生活。
6月10日,大陆会议委派一个委员会起草一份宣言。这份宣言可能向全世界公布。委员会包括杰斐逊、亚当斯、富兰克林、康涅狄格的罗杰·谢尔曼和纽约的罗伯特·R。李温斯顿。这五人碰头后,推选杰斐逊草拟初稿。初稿完成后,杰斐逊将它拿给富兰克林和亚当斯过目。
6月28日,该委员会将宣言草稿提交大陆会议。
7月4日,经大陆会议修改过的宣言被通过了。8日中午,会议向群集在州政厅外的费城群众宣读了宣言。
10日,宣言在《宾夕法尼亚杂志》上发表,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独立宣言》。8月2日,会议代表签署了《独立宣言》。
富兰克林对宣言的初稿作了少许改动。
对杰斐逊指控英国国王批准议会法案以剥夺他们的宪章,从根本上改变他们政府的形式,富兰克林在两句之间插上了一句“废除我们大多数有价值的法律”。
这是因为富兰克林记起,当年宾州议会通过的许多法案都遭到英国议会否决。杰斐逊写道,北美洲殖民地的请愿书被一次又一次伤害,富兰克林将其改为“仅仅答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以加重语气。
对于杰斐逊指控英国政府派遣外国雇佣军,企图将他们淹没在血泊中,富兰克林将它改为不那么夸张的“消灭我们”。但最后这一处被大陆会议删去了,以避免伤及英国人民。
亚当斯也只对初稿作了少许改动。
富兰克林受命在7月4日至8月20日,为合众国设计印鉴。
7月18日,富兰克林又接到命令和约翰·亚当斯一同起草一份和外国缔结同盟条约的盟约草案,供日后谈判时提出。
9月17日,富兰克林他们的报告被通过了,其中包括一套商务条约、友好条约的文本。这些文本加上9月24日和10月16日给使者的指示,组成了“1776年计划”。后来和法国及其他国家签订的条约,都是以“1776年计划”为基础的。
这时的富兰克林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同时还要兼顾宾夕法尼亚的政务,因为7月8日他又一次当选了宾州制宪会议的代表,名列代表名单之首。
15日,制宪会议开会,富兰克林任会议主席。20日,他再次当选大陆会议的代表。在富兰克林忙于大陆会议方面的工作时,在州制宪会议上他只能多半时间相当于一位缺席顾问。
但在9月份通过的州宪法中,却包括了富兰克林提出的两项内容,一项是复式的行政参事会,另一项是一院制的立法机构。
恰逢此时,富兰克林收到了豪勋爵的来信。原来,就在《独立宣言》问世的前一天,3月间从波士顿退到哈利法克斯的豪勋爵的军队在得到扩充休整后,在斯塔滕岛登陆。
在《独立宣言》公布后的一个星期之内,海军上将豪勋爵率领一支舰队和运输舰与他的兄弟汇集在一起,合二为一了。
除了英国部队和水手,他们还有9000名黑森军队,加起来的总数和华盛顿在曼哈顿的兵力大约是2比1的比例;在训练和装备上,美军更是望尘莫及。
在这种情况下,豪家两兄弟以特使的名义声称,对要求宽恕的叛乱者他们愿意给以完全的赦免,把战争停止下来。
对这封信,富兰克林受大陆会议委派,于7月30日以个人名义做了回复,断绝了豪勋爵和平解决问题的梦想。
1776年7月底,在讨论新联邦国家的方案时,富兰克林提出各州应按其人数的比例和贡献大小来确定会议代表的人数。
8月1日,富兰克林动议在会议上的席位按人口的比例而定。
就在大陆会议上的争论还在进行时,战场上的形势已急转直下。8月27日,华盛顿在长岛战败,虽然撤回了曼哈顿,却没有希望长时间守住它。
这时,豪氏兄弟没有进攻,而是提出另一和解建议,要求大陆会议派出代表以私人身份前去和他会谈,寻求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富兰克林、约翰·亚当斯和南卡罗来纳的爱德华·拉特列吉临危受命,于9月6日去完成这项使命。
在为时三个小时的会谈中,豪将军谈得最多。然而,豪将军所提出的条件,只能是殖民地的主动屈服和让步,而且他也不能代表英国国王作出任何决策,会谈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结果。
富兰克林等人根据会谈的实际情况,向大陆会议进行了报告。既然英国的和平使者无权承认大陆会议,而美国人民又绝不愿放弃独立,那么和平就无从谈起。
战事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