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注意,萧海找来一辆破旧夏利,上面的划痕和如天女散花般分布在车身斑斑泥点,证明它历经沧桑,到了退休年龄可依然老骥伏枥,现在又在为人民警察做贡献。
李歌虽然牢骚满腹,可见到这么个宝贝不由咧开嘴笑着揶揄“萧队,你这可不对,这都到寿终正寝的年龄,还拖出来让它活受罪干吗?是我们开它还是它开我们?”
萧海满脸严肃“少说废话,这是从附近汽车学校借来的教练车,用完还得还回去。校方再三保证,该车性能优良,又刚刚检修不久,完全安全可靠。”
李歌奋力开着车,高天鹏百无聊赖将目光转向路边大街小巷。李歌气着拍方向盘,高天鹏“哎,这么可靠的车要是拍坏了,你的效益奖金可就泡汤,忍着点快点开。”“屁话,当然安全可靠,装了限速装置,踩到底也只有40迈。”
“唱首歌,打发时间。”高天鹏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馊豆腐主意。李歌模仿罗大佑,极力演绎沧桑透彻,一曲《沧海一声笑》,活象一个老翁在害哮喘,高天鹏掉一地鸡皮疙瘩。偏偏李歌还越唱越来劲,自认为嗓音浑厚,身体都跟着扭动。
高天鹏悄悄撕碎报纸,揉出两个小纸团塞住耳孔。啊,世界好清净。后来,慢慢打起瞌睡,头歪到一边。
车身剧烈晃动,高天鹏在睡梦中惊醒,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只鸽子正在做自杀式攻击,不断冲击挡风玻璃,扰乱视线。而且马上意识到有多么危险,在如潮车流中,李歌将车开得七扭八歪,随时可能引发多米诺事故。
李歌被迫逆向驾驶,寻找临时停车点。刚躲过一辆大巴,猛的冲向人行道。“快刹车!”高天鹏一声大喊。
李歌是怎么将车停下,自己都不清楚。可能是种本能,大脑一片空白。等清醒过来,发现高天鹏正扶着一个路人,那路人已经脱掉鞋,还用手指着脚。
李歌依然傻坐,耳边还回响着鸣笛。直到高天鹏扶着那路人上车,还在傻问“怎么回事?”“别提了,把人脚压了。赶快到医院拍个片子。”
医生反复看着片子,啧啧称奇“压得真有水平,右脚第三趾,第二、第四趾还都没事。”医生看着屏幕,不断点击鼠标,打印机吐出一叠处方笺。
李歌和高天鹏看完处方笺,腿都软了。“临床诊断:足部挤压伤;骨折、开放性外伤(三度污染)”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药品,粗粗核对,足有4000多块,更何况还得赔偿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恐怕得过万!就算局里全报销,效益奖金不仅没了,还得通报批评。这人可丢大了,刚实习一个多月,今后还能落下吗?
李歌结结巴巴带着哭腔给萧海打电话,萧海初听很是恼火,真想狠狠骂一顿。但听到有只鸽子不断攻击、扰乱视线时,又冷静下来。突然,他冒出一句“受伤的鸽子呢?在哪?”
“啊?啥鸽子,没影了。早飞了。”李歌没反应过来。“我说得是交代你们送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的那只鸽子。”萧海耐着性子。“一直在车里。”李歌回答。“我命令你小跑去车里查看,确定是否在车里。”李歌条件反射一般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撇下其余两人,小跑着去查看。
离老远就看见一只酣态京巴,正用爪子扒门。李歌觉得很有趣,想要逗弄一下,就放慢脚步走过去。
后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待只有2、30米远时,终于看清:不是玩耍,而是用爪子撬锁。
会撬锁?它已经不是普通狗,李歌掏出枪,一步一步挨过去。只剩下8、9米时,京巴察觉,转过身子,吐吐舌头,煞是可爱。
他知道,这是假相,如果倒退2个月,不、哪怕是一个月前,自己绝对不会相信,动物会有人类狡诈,可现在——一起又一起事件发生,足以引起重视。
它的叫声,三长两短,好象是暗号。他下意识朝四周张望,没想到竟扑过来。上当了!待枪口对准,已到眼前。
一爪下来,撕心裂肺惨叫,一只眼睛流下血。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它竟然还会空中旋转,调整方向,再度袭击。
“王八蛋!你去死!”李歌将所有子弹打光,恨不能打成筛子。京巴脑袋都打碎了,一声没吭掉在地上,连腿都没蹬。
远远有无数人张望,还有人打110报警。“李歌!”高天鹏从医院狂奔到李歌身边,才几分钟,一个搭档就已经满身血污。
李歌被送进手术室急救,而他半蹲在墙脚,虽然这是意外,可从感情上难以原谅自己,眼眶湿润,可努力把那小东西瞪回去。
我是警察!我是警察!现在也只有这四个字还能带给自己力量,不断默念。同时,等待萧海到来。
而在他的脚边是那只装鸽子的纸箱,里面承载着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