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教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封建社会士人必须面对的一个基本问题,因为它关乎到士人的个体自由与群体秩序的关系。
玄学作为学术思潮,是顺着名教与自然之辩、有无之辩和言意之辩这三大辩论来展开的,有无之辩为名教与自然之辩提供了理论支持,言意之辩为有无之辩提供了思维方式上的依据。名教,一般指以正名分、定尊卑为主要内容的封建礼教和道德规范。自然,主要指天道自然,认为天是自然之天,天地的运转、万物的生化都是自然而然、自己如此的。
“名教”与“自然”的来源
“名教”和“自然”观念产生于先秦。孔子主张正名,强调礼治;老子主张天道自然,提倡无为。所以,孔子和老子被后世看作“贵名教”与“明自然”的宗师。
“名教”与“自然”之辩的过程
古代思想家们对名教、自然以及这二者之间关系的认识,有一个发展过程。
两汉时期,董仲舒为了确定“独尊儒术”的地位,他发挥孔子的正名思想,强调社会上的等级名分。而《淮南子》和王充则用道家的自然观念与董仲舒的名教观念相对抗。
魏晋时期,社会混乱,玄学家的哲学倾向和政治见解也各不相同,“名教”与“自然”的关系就成为一个争辩的论题。玄学家们试图通过这一论题的争辩,把儒家的名教观念和道家的自然观念调和起来,为名教存在的合理性寻找新的理论根据。
正始时期,夏侯玄率先提出调和名教与自然的论题。正始十年(249)以后,嵇康、阮籍对司马氏表面上标榜名教而实际上却篡权的行为非常不满,他们强调名教与自然的对立,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阮籍主张“心不存于矜尚”,“情不系于所欲”。他们认为名教是束缚人性的枷锁,是“天下残、贱、乱、危、死亡之术”,并非出于自然,期望没有“仁义之端,礼律之文”的自然境界。
西晋太康之后,门阀贵族子弟受阮籍、嵇康影响而“放达”之风盛行,他们蔑弃名教,使名教发生危机。乐广批评当时的“放达”之风说:“名教中自有乐地,何必乃尔”。郭象对名教与自然的统一进行了论证,他认为名教即是自然、自然即是名教,二者不可分离。他指出,事物现存的状态,即君臣上下,尊卑贵贱,仁义礼法,都是“天理自然”,“任名教”就是“任自然”。他认为“圣王”最能领会名教就是自然的道理,“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也即是说做帝王的虽然过着世俗生活,而精神却十分清高,“外王”(名教)和“内圣”(自然)是一回事。郭象在理论上使名教与自然的对立走向统一,虽然这个统一是虚构的。
东晋末期,陶渊明真正做到了弃离名教而全身心融入自然。在他看来,那种脱离名教的“自然”是自己本来应有的生活归宿,是“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归去来兮辞》)。和阮籍一样,他也贪恋酒杯,生活放荡,但他并不像阮籍那样始终在名教的羁绊中痛苦挣扎,而是安贫乐道,怡然自得。他的隐逸,不是名教与自然相互调和的结果,而是真正彻底地归与了自然、融入了自然。所以当他成为隐逸士人的人格风范时,标志着玄学思想发展的极致,也标志着玄学“自然”观发展的终结。
延伸阅读
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公元405年秋天,陶渊明为了养家糊口,来到离家乡不远的彭泽当县令。这年冬天,他的上司派来一名官员来视察。这位官员是一个粗俗而又傲慢的人,他一到彭泽县的地界,就停止不前,派人叫县令亲自去迎接他。
陶渊明得到消息后,虽然心里对这种假借上司名义发号施令的人很瞧不起,但出于礼节,不得不去迎接。当时天色已晚,陶渊明刚回家休息,穿着平常的百姓服饰。他生性随意而为,准备就这样去迎接他的上司。不料他的师爷拦住陶渊明说:“参见这位官员要十分注意小节,衣服要穿得整齐,态度要谦恭,不然的话,他会在上司面前说你的坏话。那样就会影响你的远大前程。”
一向正直清高的陶渊明再也忍不住了,他长叹一声,说道:“我宁肯饿死,也不能因为五斗米的俸禄,向这种粗俗傲慢、自以为是的人弯腰。”他马上写了一封辞职信,离开了只当了八十多天的县令职位,从此隐逸田园,再也没有做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