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二天一大早,贾轩沉默地坐在轮椅上,陈同推着轮椅带着贾轩来到了五官科。走廊上,来来去去都是病人,他们嘴巴一刻都不停地动着,但是贾轩的世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贾轩很无助地看着周围,不时地回头看着对这自己微笑的陈同,那笑容很不自然。
“医生,帮我看看,我耳朵里是不是塞着什么,是不是耳屎太多了给堵住了,我平时都没有挖过。”贾轩竟然是笑着对医生说着,尽管现在他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五官科的医生是凑着贾轩的嘴巴听着他说话的。
医生让贾轩好好躺着别动,经过医生一番仔细检查之后,那医生很无奈地摇摇头,把陈同拉到的一旁,轻声的说着,生怕贾轩听到,尽管这不可能。
“陈主任,这…这孩子,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初步发现,这孩子右耳有明显的出孔,耳膜已经破损,而耳蜗组织也有损伤,但右耳听力虽然有缺陷,但不至于听不见,至于左耳,完好无损,不知道是不是病毒进入了大脑影响了听觉神经,才导致这样的问题,孩子重新听见声音的机率可能不大。”这一番话,就犹如晴天霹雳,陈同呆呆地立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自己亲手救活的孩子,现在却听不见声音,陈同怎么能接受呢,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贾轩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人,他想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他拼命地掏自己的耳朵,但是还是无济于事,没有什么效果,四周还是寂静一片。贾轩这下子哭了,但是他心中在哭,他忍着,强忍着不落泪,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落泪,苦,一直与他相伴着,他要坚强。
陈同走进洗手间,大冬天,他把自己整张脸浸没在了冰冷的水中,抬起头,水滴随之散开,满脸沾满了凝聚在一块的水滴,而眼角上有水滴,滴滴而落,不知那是泪,还是水珠。陈同看着镜子中苍老的自己的,憔悴的自己,这时他感觉他很没有用,他忍着没有喊出心中的痛,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五官科,走到贾轩面前,微微一笑,说道:“贾轩,我们走,我们去吃糖醋排骨。”
食堂中,有两个人在人群中来来回回穿梭着,着急地东张西望,是在寻找某人。这两人那正是折腾了一夜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两位老人,他们一觉醒来便到处找贾轩。今天,刘宏亮的脸色很难看。或许是因为昨日献出的血还来不及补足,再加上又折腾了一夜,让整个人显得更苍老了。陈同把贾轩推到了食堂,他为了这个孤儿贾轩请了一天假,开始了专职照顾,一夜未睡的陈同也是一样,双眼红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刘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呢?你看你的脸色,都难看成这样,还不回家歇歇啊,等下累出病了,以后谁照顾贾轩啊?”陈同看着闭着双眼的贾轩对这两位老人说道,陈同不想让他们知道孩子听不见声音的事。
“孩子还好吧,看他今天脸色好看似乎好多了。晓凤,你看这小家伙睡觉的样子多招人喜欢啊。”
“就是啊,多么可爱的孩子,他们怎么就舍得扔下呢。”
陈同看着两位老人笑的那么开心,轻轻“虚”了一声,意思是别打扰贾轩睡觉,其实贾轩根本就没有睡着,此时的他,双耳根本听不见一点声音,闭上双眼只是为了躲避吧。两位老人看过贾轩以后,谢过陈同,便高兴地走了。
饭桌前,摆着一份大排,一碟糖醋排骨,一碗小汤,一碗沾满糖醋汁的饭,香气灌入贾轩鼻子中,这顿是贾轩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在用餐时,懂事的贾轩却不停催促陈同也吃,但是陈同摇着头看着贾轩,说着他听不见的话:“贾轩,吃吧,伯伯特地为你准备的。”
陈同看着贾轩吃的这么开心,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孙子也有那么大了,但是与贾轩一对比,一个胖如球,一个却是瘦若干柴,孙子的皮肤白白嫩嫩,而贾轩的皮肤却粗糙的如同一位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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