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院,劈柴,挑水,煮饭。
自第一堂课开课以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临近冬末,我每日早上除了正常冥想试图更加娴熟地掌握金字决以外,更多的是进行力所能及的体力劳动。
做好杂务这是安娜对我一直以来的要求,她除了最开始的一天教导了我一节实践课后,就一言不发地把自己锁在仓库中,连大小姐也不见不知道在忙乎些什么。
拜安娜所赐,这两个月来,魔法课的实践部分几乎变成了大小姐一人的表演课。
一院形形色色新旧各异的冰雕,这让我有些担忧即将到来的春天,院子里会不会变成一片汪洋。
难道到时候还让大小姐再冻一遍,或者看看安娜出来后有什么办法?
中午的时候,从最中央那个巨大狮鹫冰雕的冰翼下走过,我看到忒格斯在冰雕的背部惬意地玩耍着。
“小异儿,下个月你不是和宾妮尔约好了你要和忒格斯切磋吗?我记得它是使火的猫咪吧?”
从意识深处飘来了墨儿姐懒懒散散的声音。
忒格斯能够喷出紫色的火焰,前不久的魔法实践课,它应其主人的要求也骄傲地演示过,但不知为何这紫色的火焰无法融化大小姐塑的冰雕。
我沉默不语,倏地伸出右手朝向不远处的枯草丛。
那里堆着从院落中清扫冰霜堆积而成的小雪原。
“哈!”
我在脑海中想象着释放出一些魔力,搅乱气流,好带起一些雪屑升空的画面。
结果,小雪原纹丝不动。寂静无声的院子中,忒格斯从冰雕上瞅了刚刚稚声稚气发出喊叫的我,继续自顾自地梳理着毛发。
“噗嗤——”
我感觉自己像个笨蛋一样,于是不止墨儿连我自己都笑了。
事实证明,我体内的魔力并不少,但我百分百是属于必须依赖媒介才能释放魔力的那种人。
证据就是,我使用安娜从她手腕上的银手链中取出的小法杖时,毫无疑问能感觉到身体中魔力的流出,只是每一把我接触过的木制法杖都撑不住我五次心跳的时间,就因为某种原因裂成两半。
上午刚刚结束的理论课讲的是克洛里斯圣女王国的建国历史,以及贝尔卡王国的魔法学院的趣闻。
不幸的是,我的大小姐终于暴露出了她见识不足的问题,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吧。
所以,这些天大小姐的理论课很多情况下反而成了她磨着我,让我讲我所知道的趣闻,或者她读偶尔从贝尔卡的一个匿名笔友处用猫头鹰寄来的书信。
“布罗德,你知道吗?贝尔卡的首都在大海旁边,听说非常的美,将来我们一定要去看一看。”
“布罗德,信上说贝尔卡皇家魔法学院三年一度的招生快开始了,诶,如果我能出去我也很想去玩一玩。”
大小姐如果不是这样比我还孩子气的话,平时摆出普通认真微笑的样子,是几乎和那副油画上她的母亲一样威严美丽的存在,但现在连头发都必须由我踩着凳子给梳的她,却像个饥渴的“土包子”显摆着自己的那点东西,然后贪婪地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于是,在安娜撒手不管的短短两个月内我的杂务技巧飞速提升到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幸运的是,这些天来我终于没有再次晕过去,因为这个良好的开端所以现在我的精神很是不错。
趁着大小姐午睡和下午“实践”课开始之前,我靠在一座冰雕旁闭上眼睛继续开始了冥想。
这两个月以来,墨儿姐似乎喜欢每天都把自己大半个身子埋进那片越聚越纯的金沙海洋中休息,并不断思考这能帮助我的方法。
果然,我在冥想中又一次站在那片金色沙海之上时,很快在一块从沙海中找到了她。
墨儿只露出似乎是头部的那片白雾在外,又在进行着她所谓的沙浴。
“小异儿,你快过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也立刻发现了我的到来,便兴奋地喊站在不远处的我。
蹬开身上的金沙,她像一条泥鳅般从沙坑中蹿出。
“墨儿姐你终于更接近人的姿态了。”
从十天前开始,墨儿身上的雾气慢慢变薄并终于显出了四肢和头部的轮廓,现在要形容的话她就像一个没有鼻子眉毛眼的雪人。
“嘿嘿,你也长高了些。”
她用“左手”摸了摸我渐渐长长的黑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了,墨儿姐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看好了,终于可以给你露一手了!”
在我不解的表情注视之下,映入我淡蓝色的眼眸中的是她双手合拢的样子。
她的双手现在被雾气笼罩的情况下,合拢的样子反而像两根棍子合成一根长棍的滑稽形状。
“嗬!”
再次分开的“棍子”发生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知何时,她左手“棍子”向空中抛出了一团晃眼的澄黄火焰,随即她右手“棍子”生出一圈水环。
“去!”
水环化作一注清流倏地吞噬了之前的火球。
“哧——”
天空中瞬间飘荡开了一层薄雾般的水汽,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旖旎的七彩光芒。
我知趣地鼓起了掌,因为以我的认知来说她绝对会寻求我的夸赞。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得意地哈哈大笑而是非常认真地摇着我的肩膀。
“这是你的意识世界,我却能渐渐地使用自己的法术,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我没有主动夺取你的身体,但你的身体却开始慢慢地被动者接纳我这个异类,这让我也能调动布满这个空间内的真元。”
“如果当我们的灵魂不再是一方吞噬另一方的话,在维持平衡的灵魂状态情况下,你应该会迅速吸收我的修为,因为修为这是深深刻入灵魂之中的事情,而我的灵魂却随着你的灵魂修为的加强,而逐渐被你的肉体接受,我能调动你体内的真元就是证据,所以你必须加把劲修行了,我等着你能真的更快学会火字诀和水字诀。”
金色的沙海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但我知道它总有一个边界,只是随着我冥想的逐渐深入这个边界早就不断被推远。
“墨儿姐,我现在只修炼了金字决,但我知道你说金字决是适合我固元健体的根本,那么更深一步,我应该如何用金字决施展法术呢,至少不至于下个月惨败于一只猫咪的爪下?学习魔法似乎和进行修行并不相同,我能感觉到魔力并不是真元。”
她思索了一阵,拍了拍身旁的那块青色磐石。
“理论这方面我除了靠现有的分析分析,对于魔法我无法解释多少,因为现在学魔法的是你而我无法用你的身体去感受所谓的魔力,不过,我记忆里有一个人物就是使用金行法术的高手,或许可以提供给你来进行参考。”
墨儿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忆什么。
“那个人是我曾经待过的世界的大晋的青龙军最年轻的先锋大将,严格意义上算是我的大师兄,使一杆鎏金长枪,但那把杀敌无数的长枪却是他用金行法术第一次在战场上厮杀时于危机中凭空锻造的,并能随时随地化为真元存于体内,不如说是一把魂枪。”
凭空锻造?
我怔了一怔,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修行方向,而且或许能摆脱这令人麻木的女式服装?
“不过,听大师兄说,想要达到他的程度首先那就要做到金至纯。”
我看着她装作不在意地敲打着身旁的那块巨大青色磐石,瞬间明白过来了“金至纯”这句话的意思。
“墨儿姐,如何祛除杂质?”
对于真正的求教,我表现的没有半点不恭敬。
“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你这片金子打造的世界已经够宽广了,由量到质,小异儿你需要清除这些参杂在金沙中的大石块。”
我静静地听着,抿了抿嘴唇望了望更远处一块如小山丘般的巨石,等待着墨儿的下一句话。
“点石成金,修行到至纯境界别无他法!”
墨儿姐的这句话铿锵有力,揭开了我在冬末最后一个多月的苦修金字决炼纯境界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