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豪门,父亲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他的家族还在当地享有极高的威望,可以说,他一出生下来就等于掉到了福窝里,但是,不幸的是他出生不久,母亲就因病而去。父亲又整天忙于公司的经营,疏忽了对他的管教。
正当风华正茂的他原本应当大有作为,然而,他却经常和当地的一些街头地痞厮混在一起,每天都回来得很晚,还常常夜不归宿,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显然,他手下的那些小混混也仗着他的势力闯下了不少祸,他都担着。开始,他的父亲对他的行径一无所知,后来,逐渐有风声吹到自己的耳朵里,这才使父亲对他严加管教起来。但是,无论父亲怎么批评他,收效总是不好,经常是父亲的“批斗”刚刚结束,一转身,他又和自己的那帮朋友跑到了一起。
那天,他照旧回来得很晚,父亲在客厅里拦住了他。他先是一惊,接着便若无其事在对面坐了下来。他已经准备好了去迎接父亲的严厉批评,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非常爱发火的父亲,这时一改平日对他的呵斥,转而语气极其温和地同他谈起话来。他父亲的话语中和蔼而满含着对他的歉疚,他的父亲说:“都怪我,你妈妈走得早,而我又经常忙于公司里的事情,从而缺少了对你的关怀和照料,以后我一定多抽空陪你,来弥补我多年来对你的不足。你能给爸爸这个机会吗?答应爸爸每天早点回来,我也会每天都在家等你……”
那天,父子之间的谈话一直进行到深夜。他的父亲好几次流下泪来,最后,当他看到年迈的父亲已满头华发,身体也日渐弯曲,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只做坏事,却不能替父亲分担工作的辛苦,长这么大的他第一次哭出声来。那晚,父子俩抱在一起,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很久才各自回房间。
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想了许多,固执了这么多年的他决定痛改前非,发誓做一个让父亲省心的“好”人,从此再也不与自己的那帮狗肉朋友在一起厮混。于是,第二天晚上,他把那帮朋友约到一家饭店,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同时也劝散了那帮朋友各自投明,不要再不务正业了。
已经深夜,辞别了朋友,他独自一个人从饭店出来,此时的他感觉好像从泥淖中挣脱了出来,一身的轻松。这时候的他突然想到父亲还在家等他,原本在街道上漫步的他不禁加快了步伐。街道上霓虹闪烁,商家都在店外布置了圣诞树,一派好迷人的夜色,原来今天是平安夜!这样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前方——那个男人长得像极了他的父亲,身边正依偎着一个20多岁的红衣女子!不对啊,他心里想到,父亲向来作风正派,怎么会?为了弄个究竟,他便从街边的阴暗小道迂过去,阴影中的他惊呆了,那男人正是他的父亲,正和那个妙龄女子有说有笑,还不时地吻着那个女孩的额头。
他几乎当场气昏在地,本想立即上前找父亲的难堪,但是,最终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重新找回了他那一帮狐朋狗友。那个夜晚,他不知道“假惺惺”的父亲会不会在家中的客厅等他,但是,有一点他是清醒的,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听父亲那煽情规劝的一套!
第二天,当他醉醺醺地回到家中时,客厅里的父亲像往常一样对他大加呵斥,然而。这次,他却理直气壮地与父亲顶起了嘴,他试着几次都想当场揭穿父亲,但是碍于保姆在场,他还是给父亲保全了面子。
以后的岁月里,他照旧好喝懒做,照旧干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甚至好几次把管教自己的父亲推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他父亲的年龄一天天大了,诸多病症也开始光顾年迈的他,他经常听到父亲一咳就是一夜,好多药物堆放在他父亲的卧室里。那是他偷偷溜进父亲的卧室拿钱发现的,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父亲与那个红衣女子的照片。他气急败坏地把那些照片扔到地板上,然后大脚揣上去,继而甩门而去。
就这样,他和父亲之间的“冷战”一直持续了好久,终于一天,这种冷战结束了!那是一天晚上,他照旧偷了父亲的钱,然后到酒馆和自己的一帮朋友喝酒。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家里的号码,以为是父亲又催他回家,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后来,电话再次响起,他再次挂掉;当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索性关了机,继续和人猜拳行令。一个小时后,父亲公司里的人找到了他,告诉他说,他的父亲已经不行了!
他还没有赶到医院,父亲就闭上了眼。望着太平间里躺着的父亲,他的眼泪一个劲地打转,却没有流出来。的确,父亲欠他的太多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葬礼举行得很隆重,许多和他父亲生前合作过的朋友都来吊唁。但是,葬礼上还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就是先前他在街口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只是她今天一身丧服。门口的好多人都没有拦住她,那个女子一进门就直奔他父亲的灵柩,声泪俱下地大哭着“父亲”,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那个女子跟前,大声骂着“贱人”,然后央人把那女子拖开,他断定是父亲走了,这个女人还不肯罢休,于是企图冒充自己的姐姐,从而获得父亲的巨额遗产。他不停地骂着那 女人,然后就让人把那个女人拖出场外。这时候,女子从丧服中掏出了一封信,那是他父亲亲笔书写的——
亲爱的儿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早已不在人间。为父自知对不起你,当我得知自己患了肺癌以后,我也企图补救亏欠你的爱,但是,在这个人世间,还有另一个人我更加对不起她,她就是你的姐姐。她是我在“下放”到农村期间和一个乡下姑娘生下的,后来,我获批回城就再也没有了她们母女的消息,只到前不久才得知,那个乡下姑娘已经早逝,膝下还撇下一个女孩,我多方打探总算今天才找到她,她就是你的姐姐。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亏欠她,但又不知道如何补救,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这段不该有的感情,所以,我希望等我走后,你能好好待我完成这段补救……
对不起你的爸爸
12月24日
“12月24日”,那不正是街口遇见父亲和姐姐的日子!看完父亲的遗书,他一把把那个女子抱在怀里:“我的亲姐啊……”
亲情如山,我们置身于爱的谷底,常常“只缘身在此山中”,让我们无法窥见爱的真正面貌;常常会因为爱的庇护,让我们无法接收到亲人发送给我们的爱的信号,于是,我们就以为自己处在被爱的盲区,接着,开始埋怨亲人给自己的爱不够多,对自己的关怀还不够好,但是,反过来想一想,我们又给了他们多少爱和关切呢?其实,亲人们一直都在给我们传递着爱的讯息,只不过因为麻木,而让我们错过了接收爱的最佳时机。终于有一天,我们走出了山谷,才发现原来亲人带给我们的爱是那么厚重!
(你有没有这样的童年经历,在翠绿的田野里,放飞一只草帽做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