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执著的心所赋予的十指,弹错了也是天籁之音;一腔欣赏的情所驾驭的双手,鼓错了也是掌声!)
他是一位闻名遐迩的钢琴演奏家,他不光拥有精湛的琴技,而且做人处世口碑极好。但是,他有一个弊病,那就是他选择演出的场地都是只能容纳一两百人的小礼堂,且在演出的同时,不能允许其他人发出一丝声音,即使是轻声的咳嗽也会让他大发雷霆。据说,曾经有一场音乐会,一个观众的手机响了一下,导致他愤然中断了整场音乐会。为此,大家都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一场关于他的新年音乐会,举办方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来办:小礼堂、并且,用心良苦的举办方还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张入场须知,在须知的最显眼地方,用大红字体注明“为了您能够欣赏到最精彩的演出,本场请务必保持安静,手机关机,咳嗽请用手帕捂着……”
这是一个多么滑稽的“入场须知”,但是,所有乐迷们都依此规定做了,他们在自己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千万别发出噪声。几个感冒的观众果真准备了手帕。
一切准备妥当,音乐会随着舞台上帷幕的徐徐拉开,终于正式开始。他,一个众人景仰的音乐家,优雅地走到舞台中央,并深情地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台下,鸦雀无声。按理说,此刻应该掌声雷动,但是,因了这样一个“非常人物”的“非常时期”,谁也不敢弄出一丝声响来。
琴声响起,舞台上,一束温馨的光投在他洒脱的身姿和修长的手指上,琴键一个接着一个,时而在人们的心间鳞次栉比,时而如流水一般地漫过每一个人的心田;或铿锵,或舒缓,撩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甚至是滋润着每一个人的细胞。
随着一个急促的高音,整场音乐会达到了高潮!他的琴声和观众们的心跳走到了同一个节拍上。创造和审美在一瞬间结成了高贵的共鸣。这时候,整个礼堂里除了琴声和心跳声,再也没有别的一丝声响,整个气氛也许融洽极了,音乐家把自己的才情挥洒得淋漓尽致。然而,就在这样一瞬间,不该发生的事情出现了,一个观众也许是忘记了先前的“入场须知”,竟然禁不住鼓起掌来,并且,还“夸张”地吹起了口哨。
也许在这位观众看来,这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熟知音乐家脾气的人来说,仿佛一瞬间头都大了。但是,这时候,谁也不敢指责他,谁也不敢埋怨他叫好叫的不是时候,因为,噤若寒蝉的观众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严肃的音乐家身上。这是一场多么难得的音乐会啊!若是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了局,那该是多么遗憾!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音乐家并没有发火,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演奏,依然是那么如痴如醉。观众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琴声依然,陶醉依然,感动依然。只是一切都在静谧中度过。
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灯光亮起,音乐家敲完了最后一个琴键,并再次走向台前,向大家深情地鞠上一躬。这一次,舞台下才掌声“喧嚣如潮”。而刚才那个鼓“错”掌的观众却低着头,静静地爬在角落里,再也不敢鼓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家却没有依照平日的习惯立即退幕,而是大步走到了刚才那位鼓“错”掌的观众面前,深情地握住他的手,满面春风地说了声“谢谢!”
所有的观众再次惊讶地望着音乐家——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说谢谢!?面对大家的惊讶,音乐家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解释说:“也许大家会为我的举动大为不解,但是,我却应该非常感谢这位朋友,因为,一颗执著的心所赋予的十指,弹错了也是天籁之音;一腔欣赏的情所驾驭的双手,鼓错了也是掌声!是掌声,当然要得到感谢……”
(爱可以秣马厉兵,但千万别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