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秘密是纪念日。
——朗费罗
1
一大早，索青就开始在房间里乱转。
怎么还没有消息？该死的。
母亲过来敲门：小青，你姐姐走时带的钱够不够用？衣服够不够……
不知道，她死不了。索青阴阳怪气地答，却并不开门。
唉，你这孩子。母亲摇头离开，脚步声似乎很重。
索青继续在房间里转。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
半个小时之后，电子信箱终于弹出提示：您有一封未读邮件。她兴奋极了，几乎要蹦起来。
邮件上示：
圆满完成任务。
——敬仰你的MY
她回复：
好的。
她有些兴奋，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咕咚饮下。这酒是她从父亲的壁橱里偷来的，刚刚开封，没有标签和生产年份，但凭直觉她知道这是上等酒。像父亲这种男人根本就不会收藏任何劣质的粗糙的物什。她见过父亲与母亲的定情小瓷瓶，白底蓝花，细腻圆润，据母亲后来讲那是父亲迎娶她过门的聘礼，但父亲却在一次醉酒后说瓷瓶本来就是母亲的，他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呵，她真搞不懂大人，凡事爱腋着藏着的，也不累吗？
不像我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可没兴趣浪费自己时间去讨好一个人或者一件事，除非我有目的——我爱他，否则别去想谁能让我戴张面具在大庭广众之下跳伦巴，扮小丑。
她想：被控制的情感会是最溃败的舞步。
她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就比方说昨天那场篮球赛，本来她要上场，可因为她不喜欢跟一个叫兔子的女孩搭档就主动放弃了。与其说放弃，不如说是逃避，同学们都叫她逃兵。她粗口，骂人，在卫生间恨恨地抽一个闯进来的低年级男生的脸。而后老师拿给她一张试卷，是应她父亲之请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她可不买账，拿到手后又去卫生间，用它做了手纸。回家，她告诉父亲试题她全做对了，说老师还表扬她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重复做这些矛盾而隐晦的事。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她挺渴望被重视的。
她热爱，利用，仇视，意淫周围的一切。
她从不隐藏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她的这种“自以为是”，从少年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
2
有一天，索家男人对两个女孩说：如果你们从小在一块儿，是一对儿孪生姐妹的话，就一个叫苏麻，一个叫离青。
索苏麻！
索离青！
两个女孩一脸无辜状，似乎还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知道这名字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小学入学那会儿学生档案就是按照“索萧木”、“索青”填的，周围的小朋友和熟识的人们也都习惯了她们是“索萧木”、“索青”，而非其他。
傍晚时候，她们吃了母亲包的荷叶粽子，荷叶是母亲在南方的朋友快递过来的，很奢侈，快递费比粽子值钱了许多。母亲手巧，包出来的粽子漂亮，香甜。小巧的三角形，且三个边角微微上翘，构成优美的有棱角的弧度。内里是糯米蜜枣馅，在馅儿的中心母亲还别出心裁地挖了一个小洞洞，朝里面灌了一小勺葡萄酒，这样蒸出来的酒心粽子更是风味独特了。父亲一连吃了五个，索萧木和索青各自吃了两个，母亲却是一个没吃。
晚饭后，索萧木、索青在院子里跑，嬉闹着玩，她们互相呼喊：
苏麻！
离青！
母亲出来，阴沉着脸：不许乱叫。
没有，没有，爸爸早上说的，说我们要是孪生姐妹的话就一个叫苏麻，一个叫离青。不信你问妹妹。
嗯，是爸爸说的。
我说了不许你们叫就是不许，不听话就关黑屋子。母亲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围裙，冷冷地说。
哦，知道了。索萧木说。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这种难看的脸色，所以她识趣地带索青一边儿玩去了。
再以后，她决口没提过什么苏麻什么离青。
这仿佛成了一道解不开的生活隐喻。那么躲藏在它后面的又会是什么呢？
继续过了一两年吧，等她不肯也不再能跟索青混穿衣服的时候，她们的母亲说：要互相谦让。索萧木说，知道了。索青说，我也知道。但现实状况与口头的表述又有很大出入。两个只差四岁的女孩，不可能不为一个布娃娃一根棒棒糖打闹结仇。
最严重的一次是，15岁的索萧木跟11岁的索青，竟然为一个男生的照片发生了剧烈冲突。那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邻家男孩，穿旧的牛仔裤、格子上衣，骑山地车，吹口哨，喜欢在栀子花开时偷一大捧洒在索萧木与索青的窗台下。她们在一起玩。
可命运就是如此不宽待人，这种美好的时光没多久便消失了，永久的消失。也是一个落雨的黄昏，邻居家上了锁，搬走了，她们像野猫一样翻墙去他家的院子，疯狂地想要寻找一些他曾经的痕迹……
终于，在一张破旧的凉席下面，索萧木发现了一张发皱的小2寸黑白学生照，她的心跳加速，快要哭出来：是他，是他。
可当她的手指要去触碰席子时，照片已经被索青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了。
给我！
不给，是我拿到的。
我看到的，给我。
不。
争吵是固执的，她们的坚持让彼此受尽了屈辱，直至于不要公断就各自下了断言：对方是自己的敌人。
索萧木对母亲说：我没什么话要说。
索青说：我也是。
最后的结果是，索萧木被母亲关进了黑屋子。索萧木委屈：又不是第一次被关，关吧关吧继续继续——
她歇斯底里地哭，却拼命不弄出声音，这让她更受伤。不过，好在她胜利了，她从索青手上抢到了白衣少年的小2寸黑白照片。她说：天堂路远，你走好呵！
索青被母亲叫到另一间房中：你也不小了，为什么总要惹怒姐姐呢？
我没有。索青仰着头说。
好吧，你也在这儿反省一下。母亲说。
哦，很好。索青似乎在用这样的欢快语气来抵抗母亲的关押。从小到大每次闹架，被训斥被关黑屋子的都是索萧木，索青算是头一次。也不赖啊，这间屋子不算黑，还有很多画报可以看。
在姐妹战争中，索青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年龄。中国任何一个家庭都会有年长者谦让幼小者的礼教，她正是得了这方面的恩护，所以她多少有些以此为令牌了，也更跋扈了。
3
还是要说到照片上的白衣少年。他叫佟亚。可巧的是他和日后出现在索家人生活中的佟沿见一个姓氏。兴许这就是缘分了吧，你无法预料和躲闪。
佟亚一家是后来搬到索家隔壁的。据佟亚自己讲，他们为了给远房姑姑看房子才搬过来，也正好赶上他们自家居住的老城搞拆迁。佟亚上初中三年级，与索萧木同级，但比索萧木要大两岁。佟亚妈妈说佟亚小时候常生病，中途老是休学，所以就老是留级了。
夏天无聊的时候，索家姐妹就会找佟亚玩。起初佟亚妈妈还有戒备，生怕因为孩子们玩耍闹了小口角而影响到邻居的感情，但后来随着两家的交往而放心了。
暑期是漫长的，在孩子们眼中它很宝贵。索青早早就写完了假期作业，索萧木也因为贫血休假而暂时从舞蹈班中退了回来。她们商量：怎么度过一个有意义的暑假呢？同样，这也是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
要是不怕我把你们带疯了就跟我玩吧。佟亚告诉她们俩。她们求之不得。于是一起跑三四公里的路途到郊外抓鱼，她们当时也没怀疑为什么抓鱼还要偷偷摸摸的，并且那些鱼清一色的肥美。在回家的路上，佟亚问怎么处理抓到手的鱼？索青要吃掉，说可以学着搞一搞野炊，她去找盐、找柴火。并且她还描绘出一片大好景象，什么口水流三尺啦什么外酥里嫩啦什么活色生香啊，直说的索萧木拿小柳条敲她的脑袋。
好了，好了，人家不说吃了还不行？最后是索青讨饶。
你说吧，怎么处理它们？索萧木问佟亚。
嗯，我想放了它们？佟亚说。
放了它们？索青惊讶地叫起来：你看你看，我的新鞋子啊，都为给你们放哨牺牲了，可你们居然……
好，我同意放了它们。索萧木说。
你同意？哼。索青气鼓鼓的。
是啊，人要有同情人，要善良。索萧木教训她。
那好吧、那好吧，我也同意。索青自然不甘示弱。
好，我们去雨湖。
佟亚说完，就在前面带路，索青索萧木紧紧跟着。
十多分钟之后，佟亚把她们领到雨湖公园，指着很大很大一片自然湖说：放这儿吧，让它们多开心几天。
嗯。索萧木会意，把小桶中的鱼儿全倒进湖水里。
佟亚说：你们自由了，走吧走吧。
佟亚说这话的时候，索萧木跟淘气的索青都分明感觉到了一股不详的预兆，但究竟是什么，她们没去考虑，因为她们不过是懵懂少年罢了。
这会儿，用我们读者的理解来讲，也许那就叫做莫名的伤感吧。但凡一种或者多种情绪找不到发泄的突口时，我们都可以让它们再自由一些再泛滥一些，尔后允许它暴跳。
4
佟亚有一副塔罗牌，他说是他读理工科的小叔叔给他玩的。
佟亚说塔罗牌由22张大阿卡那牌和56张小阿卡那牌组成，可以占卜一个人的爱情、事业、婚姻、命运，甚至还能占卜到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遇到致命劫难。索萧木就笑着摇头，她说不信。索青立马倒戈站到佟亚这方，说我信呢我信呢。
佟亚翻出一个灰色封面的笔记本，他说是他小叔叔用过的，有一次家里卖废品，他从废品堆里拣出来了。他无意间看到了本子上记载的塔罗牌的信息，那几天他正因为生病休假感觉无聊，所以就琢磨了起来。他纠缠来看望他的小叔叔，小叔叔用宽厚的手掌击打他的腰背，说：这只是一个玩意儿。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学。他求小叔叔。小叔叔答应了。后来小叔叔还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玩塔罗牌的女孩，才潜心钻研了一阵子塔罗牌，可最后那女孩还是飞了。
佟亚把这些故事都告诉给索萧木和索青，索青对那副精美的纸牌很感兴趣，拿到手里一一展开来看。佟亚把笔记本打开，递给索萧木，索萧木便看到了本子上抄录的工工整整的字，似是说明：
塔罗牌，古老的占卜工具，共有七十八张，每张精致的纸牌都有它独特的图案和意义。具有一定的心里暗示功能，归于神秘学范畴。
经过五百多年的流传演变，塔罗牌在世界各地形成了很多固定的牌阵。它们主要有大阿卡那牌阵，小阿卡那牌阵，大小阿卡那混合牌阵。诸如：凯尔特十字、天宫图、圣三角、两者择一、六芒星、吉普赛十字法，维纳斯、狮身人面像……
每一张塔罗牌都有一个象征，指出你的内在思想、潜意识动机、隐藏的恐惧和渴望，以及你的个性、长远运程和弱点。
每一张塔罗牌也代表一个历程，有欢乐、痛苦、希望、改变和重生，是人们生活的再现，不论是在肉体上、心智上或情感上。
需要注意的是：1、使用塔罗牌前，要确认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在良好、平静的状态才行。2、你要洗净双手，准备一块黑色的台布，在光线隐蔽的空间等待。3、不可以在短时间内推测同一个问题两次。4、不要遗失任何一张牌。
不要遗失任何一张牌。索萧木念出声来。
嗯。不要遗失任何一张牌！一套牌就像手足一样，它是交融的完整的，无论你遗失了哪一张，对牌本身而言都会是一种伤害。佟亚说。
那给我测一把？索萧木饶有兴趣。
我先来。索青早就跃跃欲试：就问我们三个的友情吧。
索青用了“友情”这个词语，她已经很依赖跟佟亚在一起的感觉。
测试结果不太好，不知道是心情不平静，还是天气的突然变更给占卜者造成了心理压力，总之结果很糟糕。佟亚突然就像一头小豹子似的双手朝前扑过来，一下子盖住牌面，他坚持说不想测了。
那天的聚会不欢而散，像塔罗牌一样充满了神秘。
未知的永远不可先知。否则你要提前遭受心灵的罪责。
后来，佟亚这样告诉给索家姐妹。算是对塔罗牌事件的一个总结。
佟亚的早熟与智慧，还有他的忧郁与桀骜，深深地吸引了索家姐妹。而那塔罗牌的游戏，最后被佟亚遮盖住的谜底，都成了日后她们心上的一道隐形的疤痕。
一直到后来，等索萧木和索青都长大的时候，她们才知道塔罗牌只是一种游戏性的预测，是一个人在茫然无助的时候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嗯。去寻找一个藉由，然后就有了依托。像是小符号吧，给内心指路的。好像佟亚也说过。
那么说到底，掌控一切的还是内心。而那个时候处于病魔折磨下的佟亚是需要寻找一种光束来指引灵魂飞升的。
5
暑假快结束时，索青问佟亚，你会回去上学吗？佟亚说还不知道呢，听妈妈安排吧，好像妈妈又怀孕了。
怀孕？天啊，你妈妈还要生？
别这么说吧，好像我妈妈是母猪生了多少似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千万别生太多孩子。
呵呵，没多少啊，就我自己。
那还不错，不像我，有姐姐，我们两个，可真烦。
你姐姐挺好啊——
好？哦。那你说她好还是我好？
这可就难说了，要说好看吧是你姐姐，要说可爱呢就是你。
啊？你是说我丑啊，那我明天就化妆。
真是孩子，呵呵，你啊你啊一条小青虫。
你你你你笑话我，呜呜……
索青哭闹。
慌得佟亚赶紧拉她的胳膊，他可不想落一个欺负女孩子的名声，再说了平时大家也处得蛮开心。
不哭不哭了，乖啊，要不下次抓鱼可不带你。
佟亚连哄带威胁，使尽浑身解数。
终于索青安静了，可是那一张小花脸却又让佟亚哭笑不得。他安慰她：好好的啊，妹妹，说不定哪天你就见不到哥哥了呢，那时候再哭也不迟哦。
见不到？不会的。你不是说有一天要转学过来的吗？
嗯，尽量吧。好了，我要练车了，你闪开啊。
说完，佟亚就去骑他的山地车，他让索青给他放哨，因为他母亲是不允许他这样练习的。
索青很乐意这么做，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更觉得她跟佟亚是好朋友，而不要索萧木掺合。可该死的索萧木却还是掺合了，索青骂道：她是坏蛋，她告密。
没关系，我妈妈又没打我，嘿嘿。
这是因为昨天索萧木偷看到他们练车后偷偷地告诉给了佟亚的妈妈，可佟亚并不因此生气。索青却生气了，一连好几天都不跟佟亚、索萧木说话。
还是在开学前的头一个晚上，她们三个才和好。
不过，佟亚既没有回他旧日的学校读书，也没有加入到索萧木她们的新学校去。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如果不是佟亚妈妈说，索萧木的妈妈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帅气阳光的男孩会是血癌患者。那天佟亚妈妈是来告别的，说这些日多有打扰，感谢索妈妈送给他们的西瓜鱼子酱，说佟亚很爱吃。然后她的眼圈就红透了。索妈妈劝她不要伤感，说总会好起来，会有奇迹的。
与此同时，索青和索萧木已经坐在教室里读书写字了。她们读的是寄宿制学校，一个月只休息两天。这个月末，她们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因为十分惦记佟亚。
下了校车，一溜儿小跑，母亲已经在小路口等着了。她们本来是想直接跑去看佟亚，但现在又不好意思了，只得随母亲先回家。放下书包索青一个人溜出去，却是惊慌失措地跑回来：佟亚他怎么了？
索青急得要哭。
索萧木预感到事情不好。
母亲说：他们搬家了。
你撒谎，小灵子说他死了。
索青大叫，冲着母亲，好像母亲成了夺取佟亚性命的凶手。
母亲知她激动，就伸出手臂欲抱她，哪想她一张嘴猛咬下去，母亲疼得皱了下眉头，这一幕刺激了站在一旁的索萧木，只见她随手抄起一双筷子超索青扔过去，啪，砸在索青脸上。索青哭了，她也哭了。
索青咬牙切齿地狠。
索萧木很心疼。
难道佟亚真得死了吗？索萧木问也流泪的母亲。
孩子，人总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或早或晚。母亲说。
可为什么呢？妈妈，他才十六岁，十六岁啊。
索萧木忍不住抽泣。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不过才一个月，怎么就可以生死分离了呢？难道人的生命真就如此脆弱、如此不堪？那么还要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永远？太虚幻。
她的头脑似要炸开了一般，拼命的压抑使得她喉咙生疼，她低头说了声妈妈我要休息了，然后就回房间，关上门。
院子里，索青的哭声更响亮。
几年以后，索青在日记上写道：这是我终生的伤痛。我狠离别，狠虚伪。
索萧木写的是：
走了，走了，他走了。擎着不灭的灵魂之光跳舞去了。那儿应该叫天堂。神的孩子都跳舞。
6
时光飞逝，光阴荏苒。
是的，很快很快。虽然索青很讨厌提到荏苒和飞逝这样的词语。但时间真得是迅速的，迅速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仿佛是昨天遇到的佟亚，而过了一宿，在第二天清晨就遇到了佟沿见，这个出现在她们姐妹生命中的另一个佟姓男人。
是五年之后，佟沿见，以一位兄长的身份，经索萧木她们的父亲索云海介绍而来的。他是索云海旧时好友的儿子。索云海第一次带他到索家时，索青就觉得眼前一亮，这人跟谁相似呢？宽宽的额头，明净的眼神，还有笑起来深深的酒窝。
喂，你说他跟他是不是很像？索青私下里问索萧木。
谁？
他啊！你说像不像？
哦，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索萧木说。
索青一开始就对佟沿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索萧木却淡淡的，这给索青造成了错觉，即索萧木不喜欢佟沿见，是后来为了跟她争抢才开始接受佟沿见的。
索青记恨索萧木与她的两次感情之争，甚至不止这两次，索青记得小时候她有好玩的东西索萧木都会不开心，不过那些玩具没有一个会落到索萧木手中，索青是绝对的胜利者。可在感情方面为什么就不能胜利呢？她发觉索萧木其实是个有心机的阴险的人，她要的是份量大的东西。
索青把这些不满的情绪都积攒着，直到佟沿见死于车祸，她才彻底爆发。
车祸头一天，佟沿见还给索青打过电话，说等下个星期天单独请他吃巧克力圣代。可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为什么要把车开到沟里去？以佟沿见的车技绝对没那么差。那么造成佟沿见死亡的可能性就会有如下两种：第一种是索萧木用恶毒残酷的话语刺激了佟沿见，她可能说我绝对没有爱上过你，我讨厌你，跟你在一起简直就是折磨，我会在下一秒爱上别的男人等等；第二种是索萧木故意扭动了方向盘，这是她的一个阴谋和预谋。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死佟沿见，索青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佟沿见是阻碍索萧木寻找快乐的人，他捆绑索萧木让她不能向她的伟大艺术进军，他也有可能阻挠了索萧木与她教练的恋情。索青亲眼看见过索萧木扑倒在她教练怀抱里抽泣的情景，她还看到他吻了索萧木。
好了，既然已经证实索萧木是直接或者间接杀害佟沿见的凶手，索青就要实施报复了。她有意向警方透露佟沿见死于他杀，但警方的勘测结果还是车祸实属意外。她不肯罢休。
她开始思考一个周密的计划……
7
有一天她在网上乱转，偶尔走进一个叫“没落光年”的空间，她对这个空间的主人——莫洛，产生了兴趣。
她给他留言：你是个奇怪的人吗？
他回复：如果你认为。
她又问：凶残怎么理解？
他说：就是一切善良的真像。
那么假如一个人死了呢？她又问。
他说：死亡不过是一种折磨别人的诡计。
她暗自欣赏他。留意他连载的小说《青瓷舞殇》。直到有一天，他们邮件聊天时，他说起自己心爱的女孩叫唐跳跳，她灵机一动，请他帮她一个忙。他同意了，问什么事。她说：我有个同学的表姐叫尹跳跳，是个会跳舞的女孩，与你的唐跳跳一样出色，但是她害死了她的男朋友，现在她又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一个人流浪在外，如果她能听话去你住的小镇散心，希望你帮我问出她害死她男朋友的经过。
好吧，我答应你我会接待她，但是我不能保证问出什么。莫洛说。
好，你要小心，她有病。记住，她叫尹跳跳。如果她说自己的假名字你要提示她，告诉她她叫尹跳跳，很多时候她会忘记自己是谁。
知道了。还有吗？
没了。
就这样，索青通过虚拟的网络找到了一个可以套圈玩弄索萧木的方法。她不在乎所托之人是否靠的住，因为靠不靠得住对她来讲意义都不大，她就是要索萧木受受磨难。她提前通过莫洛知道了他所在的小镇是个阴森穷困的地方，而且莫洛本身就不会是一个情绪正常的人。
接下来，索青开始设计，当她听说索萧木有出去散心的打算后，更是开心，她给索萧木和佟沿见的公用信箱发署名为“吴序”的电子邮件，以此迷惑索萧木的心性，让她上当。果真，索萧木上当了，她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从索萧木上车转乘，到冷榕县过夜，再到梨枝镇遇到莫洛。她小心翼翼地等着莫洛的消息，她想知道索萧木在极度恐惧下的惨状，想她会不会说出心里话承认了害死佟沿见的事实。
终于莫洛又跳出来写博客了，他说最近家里来了客人，是远路的会跳舞的女孩，所以他将无心继续连载《青瓷舞殇》。索青看到这些，赶紧给他的邮箱发邮件，他没有回复，距离上次他给她回复的那封短信“她来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变得阴郁。索青忐忑不安，不过很快她又自我安慰：他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他有掌控事件的自由。这也是游戏之前她答应过他的隐形规则。再说了每次他联网都要抱着笔记本电脑抄小路去梨枝镇外的凤古梨枝镇他租住的另一间小屋里，这很不容易。不管怎么说，该进行的和没有预料到的或者叫不该进行的都在发展之中……
她给MY发电子邮件：
莫洛已远出我的视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