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舍不得地放开他,回了寝室。小瑾和林琳都在,我刚进门,她们俩就用神秘的眼神看着我,小瑾走过来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的?”
林琳也配合小瑾说:“快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虽然林琳现在表面上假装没事一样,但我很清楚她内心的痛苦,人生最悲痛的事莫过于和自己最爱的人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我知道夜里她会偷着哭,她失去了依靠,就像我失去江浩一样,任何方式都表达不了我失去他的痛。那种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激发出来,因为夜里没有人能够看穿我内心的痛,也因为以前很多个夜晚他都陪在我身边,如今醒来,枕边只有一摊泪水。有很多个夜晚,我也数不清,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哭,还是醒着在哭,我只知道自己在哭,因为我太想他了。
我笑着对她们说:“什么叫勾搭啊,这叫恋爱。”
我把我和江浩怎么认识和我们俩彼此之间的感情都给她们说了。结果小瑾却说:“原来你们搞了这么久的地下恋情。”林琳也跟着指责我的不是,怪我没有早点告诉她们,面对她们俩的无理,我也不认输。最后她们两个达成共识:看在江浩这么诚实地回来找我,她们就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周末让他请吃饭。我也毫不客气地说:“请你们一人吃碗面条吧。”
她们又戏谑了我说:“这就开始心疼男朋友呢。”在医院睡了那么久,回来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江浩的表白我也很高兴,所以根本就睡不着,和她们俩一起看《喜洋洋和灰太狼》。虽然我们都不小了,是大三的学生了,但偶尔还是会幼稚下,卖点萌。
现在的一切都很美好,江浩在我身边,学习也好,我为未来奋斗的信心也倍增,性格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周末吃饭的时候,小瑾和林琳先是把江浩好好的夸赞了一番,我都不知道她俩啥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特别是小瑾,然后又是警告一番,弄得好像江浩待我不好一样。江浩也向她们做了保证说: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他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把她们俩逗得大笑。本来我跟小瑾说让刘文也一起来吃饭,但是又考虑到林琳,就她一个人单着,怕她不开心,所以就没叫刘文,虽然她有男朋友,但是她从来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或者玩儿。在吃饭的时候,我也叫江浩不要给我夹菜,以免林琳心生伤感。付钱的时候,林琳坚决不让我和江浩付,她刷的卡,她说:“我现在有卡刷,干嘛不用。”那张卡是林琳走的时候,她爸爸给她的,我以为经历了这次她奶奶的事情,她会原谅她的父母,没想到这个结还是没打开。吃完后,林琳请我们去KTV唱歌,我们知道她心里难受,需要发泄,所以就去了。她选了一家很贵的KTV,要了一间大包间,点了很多零食和酒,我们劝也劝不住。开始还唱了几首歌,后来她就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我们也拦不住。后来我强行夺了她手中的酒瓶。因为她喝的是白酒,所以很快就醉了,没有了意识,不停地哭着喊着:“奶奶,你为什么就丢下我走了呢?我想你,你来接我一起走好不好……”看着她那么伤心,我真的忍不住不哭。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了解那种痛的,当时我也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从小就生活在父母婚姻失败的创伤中,如今最疼她的奶奶也离她而去,我不知道她奶奶看见她这个样子会有多伤心。等林琳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退了包间,江浩背着林琳,我们去了附近的宾馆,学校是不允许学生过于酗酒的,我和小瑾在那里守着她,江浩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而且留在那里也不方便,所以就回去了。
从那晚以后,林琳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感觉都不认识她了,她新交了男朋友,手臂上还有刺青,头发染成了酒红色和深青色,直接点说简直就是混社会的,根本不像学生。我和小瑾说过她很多次,但她根本听不进去,后来她天天晚上都出去,化很浓的妆,回来一身的酒味,好在宿管阿姨没有发现。她学会了抽烟,夜不归宿,我和小瑾怕她出事,晚上她出去尽量跟着她,但她总闲我们两个烦,我们为此开始吵架。我和小瑾是真心为她好,不想看她堕落下去,毁了自己,把她的手机和银行卡都没收了,还把寝室门锁着,不让她出去,但我和小瑾还有课要上,还有工作要做,更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所以她还是有很多机会溜出去。有一天晚上,我和小瑾下课回来,看见她的东西都没有了,打电话给她也不接。我们只好偷跑出去找她,不敢再向学院汇报,不然她就会被开除学籍。我和小瑾去了学校附近所有的酒吧和KTV,我真不习惯去那些地方,那些地方本来就不属于我,不过还是得去。我们是在一家酒吧找到她的,她旁边有两个手臂上绘着两条龙,头发爆炸式的男的,他们在一起跳舞,她跳得很欢快,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和小瑾。我和小瑾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她大叫着让我们放手,和她一起跳的那两个男的也跟了出来,让我们放了她,我和小瑾管不了他们说什么,只顾把她往门外拉。但她坚决不走,我终于忍不住打了她一耳光,说:“你这样子对得起你奶奶吗,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吗?”我又朝身后那两男的大吼,让他们滚开。林琳甩开我和小瑾的手说:“我这样怎么了,不好吗?我就是要让他们(父母)后悔,让他们后悔一辈子,他们欠我的,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完她又进去了,那两个人也跟着进去了。我和小瑾在那里站了半个多钟头,这时候学校已经关门了,晚归要被处罚,只好去找家旅馆住。
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林琳从泥潭中走出来,作为好姐妹,我和小瑾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毁了自己。我给江浩打电话说了今晚上的事情,他让我不要着急,他明天不去上班了,过来和我们商量怎么办。早上江浩很早就过来了,他给我们买了早饭。江浩说最好还是把林琳的父母找来,他们之间的事情需要沟通。我和小瑾也比较赞同这个主意,所以决定去找林琳的父母。江浩看着林琳,我和小瑾去林琳老家找。我们先去了林琳奶奶家附近问周围的邻居,很快就问到了林琳爸爸的住址,我们去的正不是时候,她爸爸一家正在吵架。和小瑾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爸爸看见我们很惊讶,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还是小瑾先开口说的,她说:“叔叔,林琳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是外人,本不该插手管,但是如果我们再不管的话,林琳这辈子可能就毁了,所以我们来是请你去看下林琳吧,她现在跟着社会上的人走在一起,我们也劝不了……”听完小瑾的话,他也许没反应过来,足足愣了两分钟之久。然后他说了一句:“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他的妻子还在屋里大声地骂着,他也顾不得妻子的骂声了,让我们在门口等会儿,他收拾下东西马上就跟我们走。
在路上他给林琳的妈妈打了电话,我看到他的表情很难过,他告诉我们,当初和林琳妈妈离婚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他厌倦了和林琳妈妈吵架的日子,所以提出了离婚,真的没想到林琳会记恨他们这么久,他以为时间久了,林琳就会明白他们之间的分开是迫不得已。到了学校和江浩见了面,他带我们去了林琳住的出租房。是我敲的门,来开门的是昨晚我和小瑾在酒吧见到的男的,另一个和林琳坐在一起玩着电脑游戏。林琳穿着一套睡衣,房间很乱,地上到处都是烟头和啤酒瓶子。林琳看见我们置之不理,继续打游戏,而且还把游戏声音开得很大,她爸爸走过去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把她的笔记本电脑轻轻合上了。林琳瞪着她爸爸说:“看见我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她爸爸说:“林琳,你是我女儿,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能因为我和你妈妈的事情就这样糟蹋自己,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原委,我和你妈妈离婚也是为你好。”
林琳哼了一声说:“离婚是为了我好,那你们各自结婚也是为了我好吗?”
“我不可能一个人单过一辈子吧,我也需要一个家。”他爸爸说。
林琳的妈妈站在门口哭了起来。林琳并不搭理她爸妈,坐在凳子上取出一支烟准备点上,她爸爸给她拿掉了,她又取出一支含在嘴里。林琳妈妈走过来哭着说:“孩子,你不要这样,好吗?”
眼泪也从林琳脸上掉下来,她似乎忍着眼泪说:“你们说这些未免太迟了吧。”她站起来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管过我多少。”她指着她妈妈说:“还有你,奶奶走了,我以为你会回来看一眼,可你连面都不肯露。”
她妈妈解释说:“我去外地开会了,真的赶不回来。”
林琳冷笑了几声说:“你现在开完回来了?”那两个男的倒是很知趣先走了,后来我们也出去了,在外边等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偶尔能听见她妈妈的哭声。应该过了快一个小时,门打开了。他们脸上尽是泪痕,但林琳和父母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温和了不少,我们不免有些惊讶,但也为之庆幸。她的爸妈向我们道了谢,然后就走了,我们帮林琳收拾好东西回了学校。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次谈话能否真的解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后来林琳也没有告诉我们她和父母谈了些什么,只是说他们达成了一份协议。
程志的婚庆公司很忙,所以江浩立马就回公司了。闹腾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落幕了,我们三个下午都在寝室补觉,吃了晚饭,陪林琳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因为她染得颜色有太高的回头率。她向我和小瑾道了歉,保证以后会好好读书的,我们把笔记本借给她让她抄笔记,看到她走上正途,我和小瑾都很高兴,但是她还是没有改乱交男朋友的习惯。也就两个星期的时间,她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经常到学校来找她,还给她买很多零食。听林琳说那个人在什么公司当部门副经理,比她大六岁。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和小瑾也不断警告她要慎重,她的回答总是三个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