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阳轩口中的孽子,阳泽更觉头疼。靖国公主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毕竟靖国公主进宫的时候,他也已经五岁了。那几年,虽然靖国公主常年被父皇圈禁在寝院内,鲜少外出,但还是有那么几次,阳泽远远看见过靖国公主,虽然还只是粉嫩的团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惹人怜爱。如果她不是靖国公主,不是温将军的孩子,阳泽想他大概会很喜欢她,可能会认她做妹妹,就像他现在疼爱阳雪一般疼爱她,又或者他会喜欢上她,想娶她做太子妃。不过这些都只是假设,事实是她是靖国公主,是媚惑朝纲的孽女!
“五弟,走吧,不要让父皇久等了。”收起自己的思绪,阳泽带着一份远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老练,沉稳地走在了阳轩的前面。
在沁心殿里,阳泽完全以臣子的身份和口吻和皇上讨论了一下东边瘟疫的处理。
“父皇放心,即日儿臣便会带着几名宫中的御医亲自前往灾区,查明病因。”
“那便好。之后需要的药材和粮食也要提前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儿臣明白。”
皇上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还是没有靖国公主的消息?”
“回父皇,没有。”
“这已经是第十四年了。”皇上叹气:“继续找。”
“儿臣领旨。”
是夜,阳泽挑灯夜战,连夜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表,详细妥当地安排了出行的一切诸端事宜。“药材和粮食吗?”阳泽沉思了一下,而后笑了。只能去找言狐狸商量了不是。
一想到那个狡猾多端的言狐狸,阳泽的眉眼也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如果这次东行不是为了要去解决瘟疫,真想问他是否要一起同行,至少还能朝夕相处数月之久,只可惜,又要饱受分别相思之苦了。不过对方是安初言那种没心没肺,满门心思只知道赚钱的奸诈商人,阳泽深深地怀疑到最后只有自己在牵挂对方,而对方只会牵挂钱。
“我就给你市场价,不多赚,我也不亏。”听完阳泽的话后,安初言非常痛快地放话了:“如果你需要,即日起,我名下所有的商铺,粮仓都会停止供应,全部听候你的调动。”
“那也不多收费?”
“不多收。”安初言斩钉截铁道:“需要我立字为据吗?”
“不用。我信你。”阳泽也一样很坚定道。
安初言笑而不语。
阳泽看着安初言的笑,有些疏离,凄惨和自我嘲笑。他很想当场就说他真的是信他,而且会一辈子信他!只是一年后,阳泽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又有些小窃喜他没有这么说,但更多的是,他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
“承蒙厚爱。”安初言道,而后又轻声补上一句:“我只信青兰信我。”
站在安初言身后的青兰闻言,歪头看着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安初言,显然是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扯到自己。
“那么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吗?”安初言回头只是示意青兰去一边坐下休息,不用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过青兰到底是被安初言给宠坏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执意要站在原地。安初言无奈,只好伸手拖来一个凳子给她。
阳泽想了想,莫名地想到了靖国公主的事情,便随口说道:“想借用你的禁言阁打听一个人。”
“哦?谁?”
“靖国公主,温晏晏。”
安初言迟疑了一下:“这个恐怕做不到。”
“言狐狸,这不像你的风格。”
安初言咬唇:“禁言阁,从不参与朝廷里的事情,也不会打探皇室人员的消息。这点,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但如今除了禁言阁,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去找这个人了。失踪了十四年的人,我想可能已经是死了。不过,我家主人希望活能见人死能见尸。”
安初言再度咬唇:“可规矩不能改。即使是我,也不能改变这个规矩。”
“那至少给我一个答复,就是她现在是死是活。”阳泽退而求其次。
安初言沉默许久,给出了答复:“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好!”
谈完了正事之后,两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话可说。尴尬之际,阳泽只好度端起茶杯来掩饰一下,同时偷瞄了眼安初言,却看到那人直接倒了杯茶,然后转身递给坐在他身后的青兰。青兰笑得很是无奈,张口说了些什么,但阳泽却一句都没有听见,正在疑惑时,安初言却已经开口了:“想去就去。钱袋也在你的身上,放心,我在这里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青兰跟着便起身对着阳泽行了礼,然后就走下了楼。
“你会唇语?”这下阳泽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安初言还会唇语,他还就真的是永远都不会让人感到无趣。
安初言点了点头:“青兰不会说话,我这也是为了方便她。”
“你对青兰真的是很在乎,难怪外界一直传言青兰其实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阳泽笑着打趣道,结果换来了安初言的一记白眼。
“谁那么无聊在人背后乱嚼舌头根子?”
“怎么,难道不是?”
“为什么会是。”安初言更加没好气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下!我还有事!”眼瞧着这人就要起座,阳泽急忙拉住安初言的手,匆忙之间,那把扇子从袖笼里掉了出来。安初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咦?你居然还带在身上?”安初言一点都不眼生那把扇子,不但因为这把扇子上的字是他写的,更因为为了这把扇子,他求全国第一的制扇师求了要有一年。结果扇子好不容易到手还没有捂热,就被眼前这人给赢走了,还附带着要求题词。安初言当时气得真想提笔在上面写上“好生无耻”四字!但转念一想,这把扇子终究是和自己有缘无份,便提上了“寒灯之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这句话。算是纪念他为了这把扇子而付出的一年等待。
不过阳泽在看到题词后,就一直笑得很欢。安初言完全不知道他笑是为何事,也拉不下面子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