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树要回村办幼儿园了!”消息很快在古夷村转了好几个来回。
“不缺钱不差名的,他还图个啥?”村里人都在猜测、议论。
高嘉树是从古夷村走出去的,如今从镇中学离了岗,在镇驻地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儿女都成了才在县城工作,古夷村似乎离他越来越远,谁料高嘉树又生出了奇怪的想法——回村办幼儿园。
近两年乡村小学合办,古夷村幼儿园也停办了,因为这个活儿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一般人不愿涉足,村里的孩子要么送到外村上幼儿园,一有个刮风下雨的十分不便,要么在家“放羊”,老少爷们都望眼欲穿地盼有人能办幼儿园。高嘉树和村支书商量将原村小学租下来,自己出钱买设备改建,聘请了幼儿师范毕业学生小梅,又把婆娘叫来当杂工,有模有样地办起了幼儿园。
事情刚起步,幼儿园就遇上第一个麻烦:新任村长要关幼儿园的门!原村支书落选,新任村长曾是老支书的对立面,新村长坚持一个朴素原理,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办学是老支书支持的,新村长自然反对。于是决定收回学校,给幼儿园锁门。学生家长忿忿不平,表示要带孩子去村长家“坐班”。清高了一辈子的高嘉树劝住乡亲,低下了高贵的头,自己提了烟酒去新村长家说好话,幼儿园才得以继续开办。
有人感激,也有人犯嘀咕:“他到底图个啥?”
在村人的疑惑中,幼儿园果然出事了:上级派工作组来查高嘉树的帐。原来是有人反映幼儿园收费过高、牟取暴利等,后来才知道是镇上一个同行想挤兑他暗中告黑状。工作组仔仔细细审验后,发现高嘉树不但没赚钱,居然收支“倒挂”,每月搭进去不少。这下,工作组也疑惑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嘉树说:“我如今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想为老少爷们干点实事。”
有人还不大相信:“不为钱,那就是为名声!不信走着瞧,他肯定不是真心对待咱们的孩子!”不久,这些人就为自己的想法脸红。
那天高嘉树和小梅正带小朋友们上课,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先是一切出奇地静,接着天昏地暗,乌云黑刺刺地压上来,夹杂着不可名状的声响,天地一齐抖动……龙卷风!高嘉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忙冲进教室和小梅、媳妇一块将孩子转移到院中双手护头趴下。当他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一阵剧烈的响动,屋后的大树竟倒向房屋把房顶压塌,差一点把他砸在里面。
高嘉树觉得一辈子就干了些平常的事,英雄只是心中的一个梦,没想到这回竟被当作英雄对待,并平生第一次上了电视,接受省记者的采访。下面是采访时的问答:
“你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学生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作为父母,算是一种本能吧!”
“经历这场灾难,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幸亏龙卷风中心没经过村子,否则可就惨了!”
“你现在的最大愿望是什么?”
“抓紧重建,把幼儿园办下去,别误了孩子读书!”
“你为什么这么迫切地办幼儿园?”
“教了一辈子学,孩子已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和孩子们在一起,生活才有滋味,生命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