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疲惫中缓过来的时候,因先生对孩子做出的“无知危险”的举动,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母亲对这个刚来到人间才十几个小时的小生命的担忧,一个小小的问题居然可以让我如此揪心,孩子的魔力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是这样不着痕迹的潜移默化着我们的心。
孩子离开了母亲的子宫,断了这有形的联结,却更有一条无形的联结把两人深糅在了一起,有点像看不见的电波,它无时无刻不搅动着你的心绪,你不由自主地围着她思想,她的生命此刻虽然脆弱,却有着无形的东西吸引着父亲和母亲像卫星一样环绕着她。
我们通常都说一句话:一个女人有了孩子的人生才是完整的。我只同意一半,因为我认为一个男人同样也是有了孩子的人生才是完整的。我们成年后的世界里对自己这段初生的记忆是空白的,而孩子的到来正好填补了我们这段空白的记忆,至少我自己是这样感受到的,看见先生对女儿的痴迷我也是这样感受的,我们的人生因女儿的到来而感受到了完整,痴迷孩子犹如痴迷我们初生的记忆,记忆深处那神秘的过去。
其实在我眼里所看到的先生对女儿的痴迷还不是极端的,先生的行为不过是大多数初为父亲的男人的一种普遍状态。在我的生命中,我见过有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整整守候了三个年头,须臾也不肯离开,他们停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只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孩子成长的奇迹,比《飘》中的瑞特·巴特勒都要过分。我很痴迷地在心底感佩着这样的男人,他们看着孩子的时候,脸上散发出孩童般的纯净和惊讶,好像发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样的男人无一例外地在以后的人生岁月中跨越了很多以前不敢跨越的人生障碍,他们人生中的升华就这样奇迹般地出现了。对这样的男人我抱有巨大的好奇心,我也试图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些产生这样变化的蛛丝马迹,通过跟他们的接触,细细回味和孩子的相处,我才有了今天这样多的感触,他们让我感受到了男人其实更需要孩子来完整他们的人生,不光是为基因的传送,更为他们自己的心。这样的男人在和孩子相处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再次发现,而且是更为深层次的,更为人性本质的发现,而女人作为母亲和孩子的相处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流于表面的感性,没有敏感地将这种感性的触角转化为理性的思维,从而反思自己的人生,提高自己的认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女人离孩子很近却又很远。
这样的男人比女人还要过分,坚决拒绝保姆和任何其他除了自己和妻子以外的人看护孩子,这并不是一种溺爱,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一个男人一旦投入到一种超乎想象的生命中的时候,远远比女人所得的要多得多?就好像老有人问生活中做饭的女人多,成为大厨师的却是男人多一样,或许是长期思维差异带来的结果吧。在实际的生活中我们女人和孩子互相依偎得很近,却随着孩子生命的成长互相离得越来越远。如果你觉得太夸张,我只能叹息一声,在人生有了足够的宽度和厚度的时候,你会发现我说的不是凭空而来的想象。当然人生是多样的,我并不是要宣扬这种疯狂的行为,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确是“疯子”领着大家在前进。
总是在这种时候想起“五四”时候的一首诗:
……
疯子牵着孩子的手,
领着我们向前走。
……
如果我们能沉静地想想过往,想想历史,从深度上去回想人类走过的足迹,那些刷新历史,刷新观念的人们总是被同时代的人斥责为“疯子”和“异端”,而事实上世界朝着“疯子”和“异端”指明的方向前进到了今天,这样的例子只要翻开历史,比比皆是!
孩子出生第二天因新生儿黄疸被装进了“蓝光箱”整整12个小时,因为孩子,家里所有的人都感动着我,大家轮流看护,一人各4个小时眼睛都不转,包括先生的弟弟和弟媳。我忍受不了12个小时见不到孩子,一定要去看看,当看到了那“蓝光箱”里蒙着眼睛的小家伙时,我心一酸就掉眼泪了,“耶”,心里赶紧一回撤,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孩子那“豆大”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箱里的栏杆,好像在做一种挣扎,像那个科学实验室里的标本一样,其实,这个透明的箱里很温暖,也很安全,就是我自己觉得怎么看都像是标本,很难过,坐了半个小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回了病房。
女人大概是为各种情愫驱动的时候多,因而结下各种各样的情结,甚而有时候肤浅而可笑地把情结打成了死结,当然,这样的男人也有,任何事情、任何状况都不是单一出现在一个简单分类的人群里,都只是存在着一个比例差,比如花心,男人和女人都存在,只不过男人花心的比例大过女人花心的比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