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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知什么时候,海军军官王明亮跟田小童谈起了爱情的话题。田小童感到一阵心跳,不想接话,可是写着写着不知怎么搞的,竟然也谈起了自己心目中的爱情。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海军军官和大学生又都给田小童索要她的照片,田小童反复想了想,最终在县城照了两张照片。她专门穿了海蓝色的军裙,还做了头发。多照了几张,她挑了一张自己最满意的,分别给大学生和海军军官各洗了一张,寄去。

寄走照片后,田小童整天盼着远方的来信。虽然知道自己漂亮,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一周后,大学生的来信就到了,他寄了一张自己的全身照。而且请田小童到他的学校去玩,因为“十一”了,部队肯定会放假。而且还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自己已经确定留校当老师了。照片就是第一次试讲时照的。大学生接着用了一大段自己如何喜欢军人,如何因为近视没有能如愿上军校,难过得几天吃不下饭。当不了兵,找个当兵的女朋友,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在军医大学当处长的姐夫说,女军人比地方女青年单纯,而且受部队教育多年,可靠。这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大学生说自己从小就喜欢看《英雄儿女》的电影,女兵王芳真是太漂亮了,多年来,王芳一直是他崇拜的偶像。大学生还附上了田小童到大学里去后的丰富多彩的活动安排。比如要请田小童去看她一直想看的电影,参加同学聚会,还有大学里的那片白桦林。当然省城的电影城也要去的,公园也要去看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大学生在信里还叮嘱田小童坐车要坐上午十点的,这样她就可以多睡一会儿觉。到省城刚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自己到长途汽车站去接她后,就直接去吃饭,吃小童最喜欢的正宗臊子面。为了让活动进行得完美,大学生还说自己买了一个海鸥一三五牌的相机,已经学会了照相,同学们说他的摄影水平还不差。

田小童看着别着校徽的大学生照片,心跳个不停。她不知去是否合适,一想起自己到谷主任家,就更觉得不能草率。

可是省城、大学校园实在太诱人了。大学生说,自己的同学都想见她,这让田小童一下子不知怎么办了。万一去了,搞对象不成,影响多不好。不过,他们也不认识我,在单位我谁也不告诉。一个田小童说。你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可不好。另一个小童说。两个我斗争了半天,田小童觉得还有一个原因让自己下不了决心,那就是海军军官王明亮为什么一直没有回信。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一直等着他的来信,好决定自己的去向。“十一”,一定要出去转转,家离得远,可是省城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路,一会儿就到了。而且田小童今年的假还没休呢,也就是说,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放假前一天,田小童还是没有收到海军军官的信,她一生气就到县城给大学生拍了封电报,说自己于明天上午十一点半估计就能到省城。

发过电报回来时,教导员叫住了她,说,谷主任爱人李阿姨上午就打电话了,让你回电话。

电话里李阿姨说放假了,想到省城去转转,问田小童是否有时间陪她去,顺便也看看上军校的儿子。

田小童略一迟疑,说,阿姨,对不起,我上午接到家里的电报,说我妈病了,我要回家去。上午我已经跟教导员请假了。假的确请了,但没有说母亲病了。田小童放下电话,教导员看着她,那眼神并没有责备,可问的话还是让田小童紧张了一下:你真的回家?

对,回家,我妈病了。

你不是说你到省城去玩两天吗?

我妈真的病了,教导员,真的,原来我想到省城去的。现在我妈病了,搞不好我还要休假呢。到时,如果回不来,我会给你续假的。田小童一口气说完,看教导员没有吭气,忽然像个孩子似的说,教导员,你像我哥,真的,不信我给你看我哥的照片。回来时我给你带好吃的。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真像我哥,真像我哥,张秋明教导员把此话反复回味了几遍,又走到田小童宿舍门口边敲门边说,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基地有班车到县城。

谢谢哥。

里面传出一阵让他心一动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极其幸福,不对,也有些许的悲哀。

为去穿什么,田小童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听从大学生的建议,穿军装。大学生说,我真不能想象我跟一个漂亮的女军官走到大街上,会是多么的自豪。

第二天,田小童提着小皮箱走出食品厂时,教导员张秋明又叮咛了好几句。田小童走了,他忽然感觉好像把他的快乐也带走了。

大学生是否收到了电报,是否能准时在长途汽车站接他,会不会是个玩笑?万一这是个笑话怎么办?自己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咋办?大学生万一是个坏人,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有万一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学生,只是学校里的一名临时工,自己又咋办?

想了一路,田小童决定无论大学生来不来,她都要先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忽然想起新兵连时的一个战友在省军区招待所工作,对,住到部队招待所安全。还有,要巧妙地跟大学生相处,知道他的身份、人品,当然还有能否如信里谈得那样,能不能进一步的发展感情。不能老跟人家挂着,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海军军官,对大学生,都是不公平的。

汽车还没进站,田小童就一眼看到了大学生,因为照片见过,她认出了他。可能因为女军人少,而且女军官更少,大学生远远就看到了她,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汽车要进站,车又多,就一路慢慢地行驶着。大学生就一路跟着车跑。穿着白色高领毛衣、身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的大学生腿特别长,头发也很长,在风里飞扬着。这情景让田小童感觉很像电影里演的某个镜头,就更感觉自己很幸福了,于是招了招手。忽然想,如果海军军官来接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一见面,她凭直觉,断定大学生是个可靠的人,信得过的朋友。于是,就像熟悉很久的朋友,吃了饭,径自跟着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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