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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

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广交朋友,拥有能够真心相助的朋友,可以使你在人生和事业中少走许多弯路。因为朋友可以帮助你解决许多你不能解决的难题。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胡雪岩非常注重广交朋友,并深谙此中的奥妙。

胡雪岩的事业发展,以做粮食生意为起点,加上发展钱庄生意,在二者形势都渐好的情况下,胡雪岩又开始转向了他前期事业中的第三门——军火生意。尽管军火生意利润十分丰厚,但当时正值多事之秋,风险极大,经常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在一次军火运送途中,胡雪岩就遇到了大麻烦。有可靠消息称,地方帮会准备一等胡雪岩的军火被运出上海,就在中途把它劫走。不过胡雪岩生性为人豪爽,抱定广交朋友、少树冤家的宗旨,亲自出面用招降安抚的办法解决了这次军火运输的危机。

在朋友俞武成的帮助下,胡雪岩和江浙一带最大的帮会头目跷脚长根见了面。俞武成是胡雪岩江湖中的一位浙江朋友,在几年前曾因牵连过一桩杀人案被官府逮住判秋决。俞武成在被押回狱牢的途中碰上了胡雪岩。胡雪岩见其容貌英武、语气豪迈,认为此人是个人物可以重用,心中暗生惺惺相惜之意,于是便托王有龄帮忙,在官府中广撒银票,方救回俞武成一命。因此俞武成对胡雪岩非常感激,平时虽不在胡雪岩身边效力,但如果胡雪岩有事相招,必定鞍前马后,不遗余力地奔走效劳。这次,胡雪岩的军火运输还未上路,俞武成便已听说江浙第一帮将要劫持,立即将此事告知胡雪岩。由于俞武成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且与帮主跷脚长根有一面之缘,所以,他便帮胡雪岩约了跷脚长根见面。

再说此帮,原是江浙一带江湖中的一个小帮,没有多大名气。后来跷脚长根当了帮主后,正值清兵大举剿灭太平军之时。当时许多江浙大帮与太平军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有些来往,因此都一一被清政府所击破。趁此良机,跷脚长根不断吸收那些遣散的帮众,使得自己实力得以大增,成为江浙第一大帮。然而帮大也有帮大的难处,弟兄多了,经常因为开销增大,入不敷出,出现财政困难。因此,当跷脚长根听说胡雪岩要为朝廷押送军火,便暗生劫持之意,欲此捞一笔钱财。

“长根兄,这位是雪岩兄。江湖上有一句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希望你不要在军火这件事上为难雪岩兄。雪岩兄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是豪情盖天,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气的。在江湖中,漕帮的尤五,还有湖州郁老板,你都是认识的,他们和雪岩兄都是好朋友,所以军火一事,还请你高抬贵手。”俞武成率先开口。

面对这种开门见山的直陈,再加上俞武成在江湖中的声誉,作为帮主跷脚长根也不便一口回绝。而且他也知道,凭俞武成上面提到的那些帮派实力,自己这一帮虽无须畏惧,但也不定就是他们联手的对手,再加上胡雪岩还有官府做后台,自己帮的兄弟更是万万讨不了好。因此,见别人已将台阶堆到了自己门上,便顺级而下。跷脚长根“嘿嘿”一笑,然后十分恳切地说道:“俞兄言重了。就凭你的面子,我就会网开一面。更何况,胡兄也是江湖中人人闻知的一等一的侠义汉子,我早就想登门造访,哪还敢惹是生非呢?”

胡雪岩听到这话,便放了一半的心,然而转念一想,跷脚长根是迫于上述各帮和官府的压力,出于无奈,意志未坚,很有可能出尔反尔,于己仍是不利。于是,胡雪岩便打算向跷脚长根招安,一则可免去自己运送军火的腹背之患,二则可以多结交一位能干的江湖朋友,三则也可以让自己在官府中产生更有力的影响。

打定主意后,胡雪岩就开始跟跷脚长根谈招安的条件。跷脚长根虽然为了生计有心从降官府,但是始终拿不准官府会怎样处置自己。毕竟他过去与官府结下的梁子太多,因此也不愿贸然表心,只故意在条件上斤斤计较,反复争论,显出极为认真的样子。

胡雪岩为跷脚长根的处境着想,知道跷脚长根顾虑甚多,也不敢贸然相逼,于是就辞谢而归。

回家后,胡雪岩与俞武成经过一番认真商量,决定应该从跷脚长根的身边人着手,寻找突破口,恩威并施,方能逼使其受降。当胡雪岩得知跷脚长根最喜欢的女子妙娘就在苏州的梨春院里时,心中一阵窃喜,第二天就命人给妙娘送去一份十分丰厚的礼物,以取得妙娘的欢心。

时间过了半个月,适逢跷脚长根喝生酒(过生日),胡雪岩与俞武成二人亲自上门给跷脚长根拜寿。

“胡老爷、俞老板拜寿!寿礼:黄金百两,夜明珠一颗,极品人参一对,绸缎一匹,玉璧一双!”当担任司仪的小喽啰一声高呼,江浙第一帮帮主,跷脚长根马上迎出堂外,双手一拱施礼,连声道:“劳胡兄、俞兄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

“不敢!不敢!俞兄和我闻知长根兄大寿,特来拜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胡雪岩却是一阵谦辞。

“长根兄,雪岩兄还特地为你备了一份十分特别的礼物。”俞武成在一边极为神秘地说道,“献上礼物。”

俞武成的话刚完,就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扶着一位女子婷婷而来。

“妙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当跷脚长根看清那迎风而来的女子时,不由得喜出望外。

“长根,这还多亏了胡老板。他将我从梨春园用万两银子赎出,并一路照料,护送到江浙第一帮。”

“胡兄,请受小弟一拜!”跷脚长根甚为激动转身便拜,胡雪岩赶紧上前扶住。

于是,四人步入中堂,分宾主落座,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阵。胡雪岩渐渐地将话题转到江浙帮的招安一事上,然而这时跷脚长根又再次面露难色。

“长根兄,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说。”胡雪岩很诚恳地说道。

“雪岩兄,实不相瞒,小弟早已有就降之意。但是,一则属下也有四五百号人,心思不一,各有所想,我怕他们都不安心归服朝廷;二则我以前犯下无数重案,朝廷是否能既往不咎,宽恕我,还未可得知;三则在这里,我好歹是一帮之主,不说享尽荣华富贵,至少也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不必受人欺压约束。归降之后,倘能有个一官半职,还能糊口养家,否则外为奸官所害,内觉饥饿之苦,实难活命。”

“长根兄勿忧!这些雪岩兄都已替你打点好了。”俞武成笑道。

“哦?”

“长根兄,我确实替你全部打点好了。首先,你的弟兄中,有归顺者都归为兵勇,仍可以由你带队,有不愿从者,皆发白银二百两,令其归家安排生计,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其次,朝廷那边,你不用担心。巡抚大人已允诺让你做苏州总兵,统辖你的手下,负责苏州城防;再次,对你过去危害朝廷之事,一切既往不咎。”胡雪岩十分坦诚地说道,“另外,假如长根兄现在不降,可就错过大好的时机了。眼看长毛被灭,指日可待。朝廷已下命令,江南、江北大营将对江浙一带曾支援过长毛的帮派进行彻底地清剿,到时候,长根兄和江浙帮的兄弟可就性命难保啊!再说,有妙娘在侧相伴,何患无乐?难道长根兄当真忍心佳人为你担忧吗?”

胡雪岩这一席话的确大大打动了跷脚长根的心。胡雪岩处处为跷脚长根着想,每一项安排都体贴入微,令跷脚长根十分感激。跷脚长根立即就将旗下名册呈递给胡雪岩,并约定了受降的日期。

事情确定下来,跷脚长根、胡雪岩、俞武成步出中堂走入大厅。其时大厅已是一片喧闹景象,只见江浙帮的各小喽啰们三五成群地在吃肉、喝酒、赌钱,好不尽兴。

“胡兄,可愿一试手运?”跷脚长根问道。

“行啊!怎么个赌法?”胡雪岩回答得也十分爽快。

“赌骰子。比大小,谁大谁就胜。”

“赌多大?”

“一千两一把如何?”

“好!”胡雪岩当即爽快地答应了。

众人“轰”的一声散开,将二人围到了大厅中央。一千两一把的豪赌,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仿佛怕错过大开眼界的机会。第一把,跷脚长根撒了个“四、五、五”,然而胡雪岩却撒了个“豹子”,“豹子”通吃,因此,跷脚长根输了第一把。第二把,胡雪岩先撒,撒了个“二、二、三”,跷脚长根又扳回了一把。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胜负不定。

“胡兄,这样小来小去,也没多大意思。我们再来把大的,一万两,如何?”跷脚长根求胜心切,极想在兄弟面前露一手。

“行啊!”平素胡雪岩虽不爱赌博,赌艺不精,但他也是常混生意场的,知道人生就在于一赌的道理。因此胡雪岩对赌徒的心思也是十分了解,知道赌徒不只是输不起钱,而且是输不起一口气。

只见跷脚长根双手拿起扣着骰子的碗一阵猛摇,骰子在碗里“哗啦啦”地直转,然后“砰”的一声扣在桌子上。跷脚长根小心翼翼地揭开碗,众人“唉”地一阵叹息,原来是“一、一、二”,就等于说跷脚长根这把输定了。跷脚长根也是十分垂头丧气,准备拿银子给胡雪岩。

“长根兄,别急。说不定我也掷得与长根兄的点数一样。”胡雪岩却是微笑着稳住跷脚长根,“不知长根兄可允许让俞兄代我掷一把?”

“随便。”跷脚长根自认已经输定了,面无表情地说。

只见俞武成拿起那碗,也是一阵猛摇,足足地摇了有半炷香的工夫,只听骰子撞得碗壁发出刺耳的响声,由小到大,由碎到乱,最后再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碗被倒扣在桌子上,像一口钟似的,屹立不动。这时,场内一百多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那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碗被俞武成缓慢地揭开了。

只有两点,“我输了。”胡雪岩很平静地说道,并转身将已准备好的一万两的银票塞到跷脚长根的手中。

此时众人方才看清,原来碗内只剩两颗骰子,两个“一”,另外一颗骰子在刚摇的过程中却已破碎成四块。众人皆“哦”的一声惊呼。

“多谢胡兄侠义,小弟今生只能做牛做马,以报胡兄知遇之恩。”胡雪岩故意让俞武成代自己掷骰子,既巧妙地给跷脚长根找回了面子,又不失自己的风度,跷脚长根因此万分感动地一跪拜下。

“长根兄哪儿的话!”胡雪岩、俞武成立即将其从地上扶起来。当晚三人醉酒方散。

回到上海后,胡雪岩立即奔赴苏州,拜见苏州太守刘贵。此时何桂清正督守苏州,听胡雪岩介绍了招安情况后也非常高兴,表示非常愿意招抚跷脚长根。

此时正值太平天国李秀成进攻上海。胡雪岩听说此事后,不禁有些担忧。毕竟跷脚长根的手下都是江湖中人,对朝廷颇多怨懑,大多不服管教。虽然帮主跷脚长根诚心归服,但无法确保他手下的人不会借机造反,甚至有可能有人与太平军里外勾结,献出苏州城。于是,胡雪岩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何桂清,何桂清也连连称是。

是日,胡雪岩又一次与跷脚长根取得联系,并在密室里长谈,提出了三个归服的条件:第一,跷脚长根归服后朝廷将被任命为四品武官,仍驻守苏州,归苏州督守何桂清管辖;第二,对于江浙帮内众人应进行十分严格的甄别,合格者仍为兵勇,并派驻他处;不合格者则放回家乡;第三,先发放跷脚长根五个月的官饷。

对第一、第三个条件,跷脚长根对给予自己的优厚待遇自是无话可说。但对第二个条件,跷脚长根被人为地与帮内弟兄隔离,成了孤家寡人,因此他疑虑颇多,似有难忍之意。这时,帮内一个小喽啰快步趋入,低头附耳向跷脚长根说了一番话。跷脚长根顿时惊得张口结舌。胡雪岩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一阵窃喜。

原来,在来这里之前,胡雪岩和何桂清已商量并安排妥定,秘密地调动大批军队在附近险要地段派兵镇守,对过往人众查禁甚严,若发现跷脚长根有什么反悔之意,便一举将江浙第一帮剿灭。这样做的目的,也不外乎有二:一是施威,逼跷脚长根投诚;二是防范跷脚长根的手下闹事。

此时,跷脚长根一脸的愠怒:“胡兄,何至如此?”

“长根,胡老板对你也是一番赤诚情意。想你若带一帮弟兄归抚,却又不服管辖,朝廷必多猜忌,于你前程极为不利。像这样,既脱了以前的罪责,又能得到胡老板和何大人的照顾,何患无锦绣前程?还请君三思!”这时,妙娘插口道,并温婉地奉上一碗热茶。

“唉!”事已至此,跷脚长根也无话可说。与胡雪岩商定好明日降抚,方分手而归。次日,在威风凛凛的大队官军陪同下,胡雪岩井井有条地处置了江浙帮归抚一事。

胡雪岩之所以能够成功地招抚跷脚长根,得益于他的处世哲学,广交朋友,少树敌人。跷脚长根本是要劫他军火与他为敌,他完全可以利用其他江湖势力或官军与之一战,但他却打算交这个朋友。胡雪岩认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胡雪岩成功招抚跷脚长根的原因有三点:第一是胡雪岩能处处替跷脚长根着想,把跷脚长根的难处当成自己的难处来处理;第二是胡雪岩能对跷脚长根像朋友一样以真心相对,诚意而为;第三就是胡雪岩不但施之以恩,还继之以威。光有威而无恩,虽能治人却不能服人;若只有恩而无威,则虽能服人却不能治人。恩威并举,这正是胡雪岩成功招抚跷脚长根的秘诀。抱着这种思想在江湖上行事,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胡雪岩招安跷脚长根一事的成功,不仅为他自己扫除了在军火生意中的障碍,而且也因安抚江浙第一帮有功,使自己在官场中的地位更加巩固,使得他的事业更加发达。相反的,那些处处计较个人得失且唯利是图的人必然会很难结交到真心朋友,也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甚至即使成事之后,也终会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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