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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人晚餐

麦沅的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缓缓而行,两边的车辆越来越少,最后驶入一处高档小区。

泊好车,两人十指相扣走向电梯。

“晚上几点的飞机呢?”简迎抬起下巴,头微微侧仰,看着麦沅。他瘦了。

“十点。”一如往常低沉磁性的声音。

“那我给你做个饭吧?你已经很久没吃我的白鼠餐了。”简迎声音轻轻的。她喜欢捣鼓美食,总是不停地尝试新的菜肴,并邀请麦沅当她的小白鼠。只是麦沅在家的时间实在太少了,以致于绝大多数白鼠餐最后都沦为了她和泰迪、折耳的裹腹餐。

“做你的小白鼠我很荣幸。”麦沅宠溺地看着她,手指紧了紧,简迎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温度,化成一股暖流,直抵心窝,也紧了紧手指回应他。

这是他们熟悉的交流方式,不出声,彼此默默地感受对方。

狭小的电梯里,两人依然十指相扣。

电梯里还有一个身材矮小,挂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太太,满头白发,满脸褶皱。老太太不时抬头看看他们的脸,低头看看他们的手。没人说话。

简迎出门不多,但几乎每次都会在电梯里遇到这位老太太。老太太似乎特别喜欢坐电梯,特别喜欢低低地往上打量人,每次都会细细地将简迎从头到脚巡视一番。简迎对此起初有些诧异,但久了也就习惯了。

孤独的老人或许总是喜欢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一切吧。简迎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他就是一个习惯在一边看孩子们戏耍的老人。

孤儿院是热闹的,但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简迎觉得院长是,她是,其他人也是,包括冷静沉着的麦沅。她曾经发现麦沅对着食堂的清汤寡水在饭桌的角落暗自垂泪,或许是因为孤儿院的食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吧,只是俩人无话不说,但麦沅从没跟他抱怨过那难以下咽的食物,尽管每顿都吃得很少。从那时起,她就觉得他们都是需要温暖的人,麦沅给了她阳光般的温暖,她也要努力报以他温暖,从胃开始。这是她喜欢捣鼓美食的初衷,也是她埋在心底的小秘密。

出了电梯门,简迎转身面对麦沅,眼神清澈,两人四手相握:“大咸鱼先生,如果哪天我也那么老了,你还会牵着我的手么?”

“傻瓜!”麦沅刮了刮她的鼻子,承诺的话他几乎没说过。

进了门,泰迪和折耳闻声围了过来,简迎坐在沙发上跟它们玩了一小会,立刻钻进厨房忙碌。

麦沅回到家就进了他的书房,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处理,这次回来完全不在原先的计划之内。

书房里一直静静的,只有偶尔啪啪啪的打字声音,麦沅一直在敲邮件。简迎很少进麦沅的书房,他们各有各的书房,互不相扰。麦沅的书房是他不被打扰的世界。

厨房里,一开始是水哗哗的各种洗的声音,然后是咕嘟咕嘟的煮菜的声音。

客厅里,泰迪和折耳各居沙发一隅,对着电视墙发呆,仿佛在认真思考声音低低的电视里的情节。

对食物,简迎有着自己的态度。她认为食材是大自然的馈赠,要用心去诠释,做出来必须要美,形美味美,让人不忍卒吃却又按捺不住想要大快朵颐,从眼睛、味蕾到心灵,都为之感动。

在发现简·BOOKBAR之前,她每天都会研究各种美食菜谱,然后一一付诸实践,起初仅仅是想温暖麦沅的胃,后来无意间分享到网络被不少网友追捧,于是慢慢发布到美食网站、频道和博客、微信。因着对美食的执着和爱分享,她拥有了不少粉丝,也得到了一些美食专栏编辑的青睐,时有约稿,几乎成了一个自由的撰稿人,死宅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充盈而有意义。

煮牛肉,剁虾馅,切水果……忙碌了近两个小时,满屋生香,菜全部烧好了。

简迎洗净手擦干,卸下纯棉猫咪围裙,才发现麦沅倚在门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呀,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过来了?”她微微吃惊,他很少看他下厨,正如她很少看他工作一样。

麦沅没说话,脸上满足的微笑慢慢沁开。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这个小女人居然丝毫没察觉。

她捣鼓美食的时候完全像在力求完美地完成一件件艺术品,太过全神贯注了。

“饿了吗?怪我搞太久了,我动作慢……而且……这些菜有点费时,不过已经全好了,你看。”简迎脸上写有些许歉意,从同居到步入婚姻,她应对食材早已得心应手,但动作就是快不起来。

刚要伸手端菜,麦沅一步上前,将她圈在怀中,鼻尖触及她的发丝,那里除了她馨香的味道,还撩绕着清水煮牛肉的纯纯肉香,混着炸虾的酥香绿叶菜的清香,夹杂着卤料的郁味。

他在心里跟自己打赌,眼前这个烟火中的精灵,比灶台上待上桌的任何一道菜都美味。

简迎莫名,动了动身子,却被麦沅箍住了:“别动!”

“可是,我一身油气,腻乎乎的。”简迎小小挣扎了一下。

“……”麦沅没说话。以往她在他怀里乱动,他总需要十二分克制才能让自己把体内乱窜的热流压住,但此刻,他竟没有汹涌的念想,只觉得怀中抱着的是一种温情,守住岁月流年的温情,她是她的妻,为他做羹汤,陪他老去。

“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简迎轻轻推了推他。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松开手。

两人一起将菜摆上桌。五菜一汤:蘸汁牛肉、黄金咖喱虾球、水果鸡煲、土豆烧海带片、呛生菜、甜笋清汤。

那萌胖裹金的虾球,至简纯香的牛腱子,还有酥烂入味的鸡煲,光看着,闻着,就知道都是些吮指级别的菜肴。

餐桌中央,方形水晶花瓶里新换的百合,洁白而水嫩,淡雅宁静,清香四溢。

简迎给麦沅和自己都盛了一碗汤,两人相对而坐,开吃。

“尝尝今天的炸虾!”简迎夹了一只虾球,蘸了一下熬制的牛肉咖喱汤汁,递到麦沅嘴边。

外焦里鲜的炸虾,保留着裹虾面包屑烹炸后的美味,流着鲜虾的鲜香,口感已是一流,再搭配美味汤汁,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还好吧?”简迎的眼神,充满期待。

麦沅不说话。这一刻,他深觉自己是一只幸福的大白鼠,身边有一个把美味当艺术品制作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他该如何褒扬?

夹起一只虾球送进她嘴里。

简迎红唇蠕动,嘟哝着:“想听你一句赞美好难哦……”

麦沅的喉结有点艰难地滚了滚,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婚前跟她编的那个扯蛋的慌,是否能真的能坚持下去。

“尝尝这个。”简迎清脆的声音,筷子伸向蘸汁牛肉。

“我来。”麦沅夹了一块牛肉,蘸汁放到简迎碗里,晶莹剔透的饭粒,衬着肉汁浓浓的肉块,撩人味蕾。

“打个分嘛,大咸鱼先生!”简迎嘟嘴,看着麦沅夹起一块没有蘸汁的牛肉送进嘴里。

“满分!”原汁原味的鲜肉充实满口,越嚼越香,麦沅毫不吝啬地甩出赞赏。

简迎心底欢喜,冒出一句:“奖励呢?”

“饭后给你洗碗?”麦沅体恤着她的辛苦。

“好吧,成交!”简迎低头吃饭。

两个人的晚餐,情满满,温馨满满。当然某人还热念满满,只是那热念很快就被搅动味蕾的食物压到了深深的心底罢了。

“会很久才回来吗?”简迎看着麦沅洗碗。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又要离开他们的小窝了,每一次相聚都太短暂。

“看情况,我会尽快回来的。”麦沅动作利落,很快收拾好碗筷,转身在她额头烙下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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