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如战场,王梓弈的美国之行,说是到QJ集团分公司考察,实则是深层次挖掘境外市场。前段时间他得到风声,有业内消息称H市一家名为SF的集团,虽是后起之秀但气势如虹,正有意于与他争夺美国的市场。美国的市场是QJ发力境外市场的重要战略目标,他不能怠慢,必须亲力亲为,带队前往。
一周的奔走游说,多个合作方表示确实对以房地产金融业务为支撑、涉猎广泛迅速上窜的综合型集团化企业SF感兴趣,但更愿意与QJ合作。情况还算清朗,王梓弈总算松了一口气。
明天就要回国了,有一个人,不欢而散,相别多年,这一回他想见他一下。
以前共同的铁友告诉他,他要见的人每晚必在JUST。
JUST坐落在曼哈顿一条弯曲小街,远离了隔壁繁华街区繁华地段的顶级娱乐喧嚣。从外观上看,三层建筑,低调小铁门,没有醒目的广告,也没有耀眼的logo,不知者不会驻足。
五六年前他进过几次JUST,知道酒吧外在冷清,内里狂热激情,也知道不管来者是想安静地小憩一杯还是想彻夜狂舞,都能在那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再次走进酒吧,王梓弈发现,几年的时间,JUST原貌竟不改半分。一楼进去,仍是那个宽大的舞池,半周座位,装潢简单,不妖道不出格,空间阔绰,别致有味。吧台靠左,连着储酒柜,旁边还是那道狭窄的楼梯,通往二楼。
他记得,二楼供应食物和酒,由一知名大厨掌勺,适合小酌倾谈。三楼是VIP空间,情人幽会的天堂。
此时,夜还不够深,人还不算多。JUST里鹅黄色的灯光慵懒温热,有人窝在座位上,手里摇晃着各色酒饮,与身畔的人闲聊;有人站着,只点了个shot,目光流离撺掇;也有人单调一杯酒,靠在角落里失神倾听。爵士乐醉人,暧昧的情愫和着不绝于耳的呢喃,无处不在。
王梓弈独坐一楼吧台前,身后不时投射来一道道炙热火焰。
一位裸着上身的蓝眼睛美男热情上前搭讪,健硕胸肌,八块腹肌,迷人性感自信满满。
王梓弈不做声,闷头晃着自己的酒杯,一副“I/am/straigtht”的表情,一直晃一直晃,杯中的球冰打得酒水香氛绽放。蓝眼男也算识趣,礼貌地说着“I/am/sorry”走开了。王梓弈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嘘声和笑语,眉头紧紧皱起。
“嘿,伙计,我们有见过。”调酒师边调酒,边端详着王梓奕,用蹩脚的中文搭讪。
王梓弈微微抬眼看他,高挺鼻梁,外表俊朗,眼神如炬,但并不觉得自己有见过他。
“你是Veblen的……朋友,你来过这里,那天Veblen打伤了人,你们吵架了……很久以前的事……”调酒师耸了一下肩膀:“你知不知道,Veblen买下了这里,他说这里留有你们最后的回忆,他喜欢这里,每天不管多忙都会过来的……”
“嗨,Veblen……”调酒师突然歪头,朝王梓弈身后一位容貌俊美、身姿修长、端着酒杯的男子招手:“你的朋友,他刚来。”说着朝王梓弈努了努嘴。
王梓弈挺拔的身形微微一僵,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抖,早已知道他在JUST,但真要见面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百感交织。
“你终于来了。”调酒师口中Veblen,休闲牛仔裤,白衬衣低开三颗扣子,不掩寂寥。他径自在王梓弈身边坐下,放下手中半剩金黄色的杯子。
“天骐。”王梓弈端起自己的单麦威士忌,碰了一下男子的杯,扬颈一饮而尽,淡淡苦香弥喉绽放。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回来找我。”Veblen游天骐语气铿锵,眼里却飘着期待被肯定的不确定。
“……”王梓弈不说话,示意酒保给自己的空杯续上酒。
“你不是回来找我的。”许久,游天骐看着王梓弈,期待一点一点褪去,深邃的眼睛氲上一层浓浓的落寞,神情黯淡。他拿过王梓弈的酒杯,慢慢地晃着晃着,像在等对方说出来,Yes或者No。
“你可以和我谈谈游天骥吗?”王梓弈终究没有回答他什么。
“你不是跟别个女人生了小孩吗?还惦记着他那跟屁虫?”游天骥一口喝尽杯中清淡的金黄色,熟悉的味道,是他们共同喜好的雪莉酒香,原本悠然绵长的温和醇美,此刻入喉却辛酸楚楚。
“……”王梓弈沉默。
调酒师看两人气氛不太对,转侧一边,手凿不辍,冰渣纷飞,几下便娴熟制得一颗完美圆冰。圆冰入杯,一液金色倾泻而下,缓缓掠过圆冰顶端,在昏黄的灯光中折射出剔透与坚实的质感。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没人说话。
调酒师把新调好的威士忌递到王梓弈面前,又给游天骐续了一杯,游天骐手里,是王梓弈原来的酒杯。
两人依旧不说话,一杯接一杯地沉默。
JUST里,买醉的寻欢客和微醺的弯男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撕去了面具狂欢,肆意释放自己,舞池里开始热闹非凡。
“梓弈,枉我对你成全,你并不快乐,她们不过是你挡我的借口,对吗?”游天骥已见几分醉意,低哑打破沉默。
“你只消告诉我,游天骥。”王梓弈从不关注记忆中那个倔强傲慢的小男生,即使知道简迎嫁了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但自从“麦沅”那个名字出现后,他就吃了惊,简迎口口描述的“我先生”,还有门卫那句遮遮掩掩的“麦先生有交代”更是让他侧目,种种表明,简迎活在骗局里,他就不愿意了。
“他是我弟……你为了挡我……不惜假装爱上他的女人”游天骐的话直指他的心。
“……”一种滴血的痛,呛上心头,王梓弈继续沉默,杯中又见了空。
“她不喜欢男人,你知道,一碰到男人她——就——会——发疯……”游天骐又闷了一杯酒。
“可是她结婚了。”王梓弈脸色凝重。
“你说什么?”游天骐像是受了惊吓,醉媚如丝的双眼瞬间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