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琦闭关后,褥子还得继续忙着在天上飞,赶那些挣不了多少钱的商业演出。此时马上就要过元旦了,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到年底老师总会让他们写一份年底总结,感慨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那时候褥子总会学着一个相声的开场白这样写道:啊!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间倒了20XX年,忆往昔,展未来,我的心此起彼伏……后边就乱写一起,主要就是歌颂歌颂老师的辛勤,同学的友爱,收获的丰富,然后再许下来年再接再励的鸿图大志。褥子几年如一日,连标点都不带改的,而邹哲就拿过她的来串行抄一抄完事,反正都是形式而已,老师才懒的看。那会他们觉得写这些是件无聊到极点的事,有什么好总结啊,他们巴不得这年早点过去,新年早点来,巴不得早点离开学校,早点上大荧幕上展示他们的风采去。那时候他们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谁会在意过去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褥子坐在返程的汽车上,2006年的最后一天,车窗外的黄昏格外地绚丽夺目,太阳散发着最后的光辉,用力地用仅存的温暖拥抱着大地。褥子靠着车窗眯起了眼睛,回想着她这一整年的历程。从在演出团里赶场子,在蓝精灵唱歌,到张淼电影的首映礼,再到她义无返顾地去了上海,在集训中心的那些日子让她毕生难忘;然后再到她签约亚新,出第一首单曲,被卷入风波,然后又在风波中被瞩目……这一年她终于站在了荧幕里舞台上,她终于踏入了娱乐圈;这一年她经历过以往从来不曾经历的事,感受以往从未感受的艰辛;这一年有人来了她身边而又匆匆离去,有人离开过她的身边而又再次回来;这一年她得到了很多,但她却依然感到落寞,而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一件它所犯下的错而停留,而回头,而让你再来一遍。我们只能跟随着它的脚步匆匆向前,不能回头。当礼花漫天的时候,褥子深呼一口气闭上眼,在心里对这一年说再见。
回到住所,推门而入,本来温暖的宿舍现在却感觉是那么的冷清,让褥子有点不想踏入。小美把行李箱提了进来,连日的周车劳顿让她们都疲惫不堪,小美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的力气,冲褥子摆摆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褥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偌大的房间灯光黯淡,窗外徐徐的雪花轻柔飘下,在五彩的景观灯的照耀下,显出不一样的活力,几颗礼花应声绽放在夜空。外面的热闹繁华与屋内的寂寥荒凉形成明显的分际线,褥子看着身旁空着的座位,心里突然疯狂地想念某个人,想念某个地方,想念那种温度。她抓起外套出门打车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好像迟一秒那里就会消失一般。
到了那个仓库前,挂在墙壁上滚石巨星演绎中心的牌子被风刮的歪歪斜斜,褥子踩着台阶踮起脚尖费力地把它扶正。中间那个大铁门漆皮好像又脱落了一些,显的斑斑玻玻,褥子用手摸着那粗糙的表皮,感觉离开的半年多里,这个地方沧桑了那么多。
褥子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一种熟悉地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掩合不严实的门有丝丝的凉风透了进来,但她还是感到了久违的温暖。让她满心欢喜。褥子打开灯,里面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演出服、道具、乐器、音响、沙发、茶丌、餐桌……这些都依然保持着原有的位置,她跑上楼推开自己的房间,里面也是依然,床单平整干净,桌子窗台都一尘不染。看着这些,仿佛自己只是早晨出门晚上就回来的人一样,没有任何久别的陌生感。褥子泡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等大基回来,随手打开电视,里面跨年晚会已经接近尾声,美声歌唱家正在高歌祖国的大好形势,新的一年已经来到了。为什么在新的一年,自己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大基?褥子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不那么冷的地方,这里是她唯一想到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转动钥匙的声音,褥子开心地跑到门口听到门外的人嘀咕:“我出门忘记关灯了?”
铁门一开,褥子一下窜了出来:“大基!”
“褥子!”大基满脸惊喜:“你回来啦?”
褥子笑着正要开口,就看到了大基背后探出半个身子的马莉,她看到褥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容来:“笑虹姐,你来啦?”
他们两个人一个说回来啦?一个说来啦?让褥子也有些发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含糊地“恩”了一声,随即便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而大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异常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的乐,手里提着演出道具说:“我先把这个放了,褥子赶紧进去外面冷。”
马莉也跟着进来,褥子看到她抱着一大包服装,有些吃力,就赶忙过去:“来,我帮你拿。”
马莉微笑一下:“不用了笑虹姐,不重。”嘴上是客气着,但身体明显抗拒,双手抱紧东西侧了个身就从褥子跟前过去,褥子伸出的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马莉挂好衣服,就说:“我先回去了。”
“坐会再吧?我们好久没见了!”褥子忙说。
“不了,晚了不好打车。”马莉的笑容有些牵强。
“嗨,让大基送你回去不得了!”
“是啊,坐会吧,一会我送你。”大基在旁边也说。
“真的不用了,唱一天我也累了,想早点回去。”马莉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不见了,看了大基一眼就转身出门。
褥子看着她的身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推了推大基:“你去送她吧。”
大基笑着说:“没事儿,今天街上老多人了,马莉离的不远,一会就回去了。”大基没发现马莉的不开心,但褥子却看的真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旁边的大基看着褥子却一个劲儿地笑,推了一下褥子的脑袋:“嘿!想什么呢?”
褥子回过了神:“没事,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了你和马莉。”褥子笑问大基。
“说什么呢?这儿就是你的家,回家还分什么时候啊!”
“呵呵,那你和马莉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褥子用着打趣的口吻,但自己却感觉那么不自然。
“没有程度!”大基干脆地回答:“你是不是进了娱乐圈人也变的八卦了?”
“去你的!”褥子笑骂道:“我走了半年多,你都还没有一点进展,什么出息啊你?再这么下去黄花菜都被你放凉了,黄花闺女都被你等老了!”
大基“嘿嘿”笑道,没有接茬,只是问:”你怎么有时间回来?今天大过节的你不用演出啊?”
“用啊,不过两个晚会都是录播的,没有现场的,所以我就回来迎接新年了呗。”
大基笑了笑,从刚才进门开始他就一直这样笑着,暖融融的,让褥子感觉到自己都快在他的笑容里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