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小姐啊,太子殿下驻守边关三年之久,如今成功收复平阳、晋阳两个小国,凯旋而归,举国欢腾,难道,这不是件好事?他可是我们天照神一般的人物,能够一睹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的容颜,那可是每个人心中的梦想!”
在夏侯霏听来,这个神一般的太子殿下与她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任凭几个丫鬟说的唾液四溅,她始终面带微笑,低垂着眸翻着手中的野史,原因为她们会适可而止,没想到越说越兴奋,无奈之下,她扶额侧目:“既然你们这么有兴趣,就去凑凑热闹,不用在这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静逸一听,连忙摆手:“小姐说笑了,太子殿下哪里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见得着的?说是明日回朝,可依太子那冷漠的性子,必然不会出现在凯旋而归的队伍中。”想到这里,不由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夏侯霏听到‘凡夫俗子’四个字时,不由挑高了眉,敢情天照百姓已经将这位太子殿下想象成神一般的人物了?啧啧,现代的追星族怕也没有他们这般疯狂吧?倒有点邪教的味道……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六小姐,六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堂,宫里,宫里来圣旨了!”就在夏侯霏准备将注意力放在书上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静姝开门细问一翻,转身回房向夏侯霏回禀:“小姐,所有人都到齐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夏侯霏眉心轻蹙,转眸看向四人中最冷静稳重的静娴:“你认为是何事?”
“想必是太子回宫,皇上龙心大悦举办接风宴会。”静娴微微一笑,看向夏侯霏:“小姐不必紧张,您是夏侯府唯一的嫡女,丞相大人必是只带您一个。”其他庶子庶女可是没有份!
听言,夏侯霏冷哼一声,不由想起这具身体的前任,这半个多月来,她已经将记忆理清,令她意外的是,当日的她并不是跳湖自尽,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可惜,当时她背对荷花池,根本就没看到是何人所为。或许此次进宫,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既然她代替夏侯霏而活,那么她的仇人自然也是自己的仇人,这个幕后黑手一日不除,她心难安啊!
思之际,掀被下榻,漠然的扫了四人一眼:“更衣!”
抚摸着面前花样堪称绝美的蜀锦与苏绣,夏侯霏眉心轻蹙看向静娴:“我只是一个一品官的嫡女,皇上用得着钦此只有娘娘、公主、郡主才配拥有的蜀锦与苏绣吗?”这些东西,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这个架空的国度里,都是皇室御用的,普通人家即便再有钱,也买不到。
静娴察言观色后,小心翼翼的道:“还有件事,奴婢没有向您回禀。”
夏侯霏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如水:“直说无妨。”
“这次流言事件,皇上大发雷霆,亲自下旨彻查此事,还您一个清白,皇上对您,似乎真的不太一般。”
静娴的话让夏侯霏联想到退婚当日的诸多小细节,还有娘亲病逝后,皇上亲自来吊唁,这中间难道有什么渊源不成?
“小姐,别想了,有皇上罩着您,这可是您的福气,瞧,这些蜀锦若是做了衣服,您明日定能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在此风口浪尖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小姐,好了。”静姝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侯霏收回思绪,望向镜中的人儿……
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柳眉如画,朱唇泛着淡淡的红,一双水润晶亮的眸平静无波澜,虽然肌肤仍有些暗淡无光泽,但却不影响她这张惊世容颜所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穿越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自己,无可厚非,这张新的面皮是美丽而倾城的,与前世那张娇艳妖娆的‘狐狸精’脸不同的是,这张脸有着与神仙姐姐般清丽脱俗的美,再配上她如今这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心,绝对堪称面若冰霜。
一袭藕荷色淡雅长裙,裙子上绣着含苞待放的莲花,腰间盈盈一束,越发显得她身材高挑、婀娜娉婷。发式简单却又不失皇家礼仪,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贵气与风华,好一个绝代佳人。
夏侯霏没想到在她百般的苛求下,静姝居然还能将她装扮的如此耀眼,蹙了蹙眉,似是不满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脸上没有出现她们期待的笑容,反而心事重重,惹来静姝紧张的询问:“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妥?”
夏侯霏抬首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瞥了眼身后被她挑剔眼光排除在外的衣饰,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要怪,只能怪这张脸太过美丽,即便是粗衣布裳怕是也难掩其风华绝代,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四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想到今天的折腾,不禁扶额轻叹,不明白为何小姐放着皇上御赐的料子不用,老爷亲手送的美裳华服不穿,偏偏选了这么一套以不失礼仪为前提的普通衣裳,就连那些令女人们为之疯狂的饰品也被她弃之如敝履。
四人费解的小眼神尽落眼底,菲儿唇角微勾,丢下一句,“今日的主角是太子。”后,优雅的走出了紫竹苑,今晚的宴会,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参加,好比现代的商务宴会般让她厌恶。
走至前堂时,夏侯奎已经在等候,今年四十有三的他看起来并不十分显老,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金冠之中,国字脸上隐着些许不耐,看到夏侯霏,他放下手中的茶,皱着眉头踱步至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翻后,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满与严厉:“今日是什么场合?你打扮的如此素净给谁看呢?”
自然是给自己看的!
夏侯霏敛去眼底的锋芒,垂着头一副紧张的模样:“爹,今日是太子殿下的接风宴,主角是太子,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扮的兴师动众反而会遭非议,虽然女儿的名声已经很臭了,但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况且,我尚大病初愈,实在不易太引人注意。”
夏侯奎身躯一震,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夏侯霏,目光落在她脖颈上那几道粉红色的疤痕,心中一凛,不忍再去看这张与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好,起码这样打扮,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走吧,今天晚上尽量跟着为父,切莫再惹事,明白?”面对他严肃的目光,夏侯霏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嗤笑,还怕她再跳一次湖?
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绝对!
相府的马车抵达宫门口时,这里已经聚集不少马车,看到印有相府标记的马车,这些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临下车前,夏侯奎想要再次叮嘱一翻,却被夏侯霏抢了先,她抬起骄傲的小下巴,目光清冷:“爹,难道在您的心中我就这么的不堪一击?一个退婚就能逼得我跳湖自杀?”
夏侯奎心底猛然一颤,迎上女儿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怔愣片刻后,深眸之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等他想要问清楚时,女儿却一脸冷然的下了马车。夏侯奎凝神望去,默默的跟了下去。
刚下马车,就见女儿低眉顺眼的站在左侧,绝美的容颜上面无波澜。身后不乏朝中大臣携带的家眷子女,在等候检查的同时,议论纷纷的指着夏侯霏交头接耳。至于在议论什么,不用想也跟前一阵的流言有关,看着女儿仿若未闻的‘委屈’样,在这一瞬间,夏侯奎彻底怒了……
他额角青筋跳了又跳,一股阴郁从眼底掠过,国字脸上鹰目炯然,隐隐有股高位者的凛然煞气在周身散开,然,在他还未释放自己的怒气之际,手臂上的一只绵软小手,却逼的他将所有怒气生生的压下去……
夏侯霏轻抬臻首,迎上父亲费解且心疼的目光,心下似有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在这么一瞬间,这位早就被她扣上‘不合格父亲’帽子的男人成功晋级,所有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她轻轻的走到夏侯奎身侧,状似亲昵的挎上他的手臂,一脸天真无邪:“爹爹,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晚了,可就失了礼仪了!”
这句话,不但提醒了夏侯奎,也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们面色一变,瞬间如鸟兽虫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夏侯奎深眸中一闪,犀利的睇向自己的女儿,一语双关:“菲儿,你变了不少,变得,连我都有些看不懂了。”不过片刻间,她就在他面前展现了如此多变的一面,身居官场多年的他怎会看不出来这名仅仅十二岁的女孩儿身上,蒙着多么厚的一层纱?论聪明、比心机,她比那几个姐姐都要强,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夏侯霏?
夏侯奎犀利的眸底骤然一沉,脸上便多了几分冷意……
在这么一瞬间,夏侯霏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彻底看透,她眼中含着一丝淡笑,迎上他审视中带着阴郁的眼神,声音轻飘飘的道:“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如果还按照以前的人生轨迹活,那么……她的下场绝对会比之前还要惨!爹爹,您说是吗?”
夏侯奎心中一凛,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似是不相信这样的话居然能从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娃口中说出,看着她唇边的那抹淡淡的嘲笑,夏侯奎震惊了,他黑眸一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菲儿,戴着面具的生活,会比你想象中的难上很多,你才十二岁,不该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不是你自己,你还有我!”夏侯菲冷眼回视这个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的父亲,目光如锥:“‘你还有我’?呵呵……爹爹,您现在来说这句话,不觉得有些晚了吗?没有你,我照样活的很好,从前不需要,今后更不需要。而且……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深沉,女儿脸上从来不带面具,我就是我,我有我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处事方式,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所以,请你,回去好好告诫一下你的女人和孩子,没事儿,别来找我的茬儿,否则,下场绝迹不比李芳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