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牢你们费心,本姑娘既然敢买,自然知道它的用法。倒是你们,这规矩,不会只是个摆设吧……?”
黑衣人闻言,冷笑一声:“鬼蜮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势力,断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坏了一锅粥,姑娘且放心,这道上的规矩,我们比你懂!”
“如此甚好,走!”黑衣人只觉一阵劲风呼的从面前拂过,等回过神儿来之时,马车已经调转方向,朝来时不同的方向而去,那名车夫几个纵跃稳稳落在驾驶座上,长鞭一扬,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黑衣人信手一挥,数名黑衣人整齐有致的隐入黑幕,消失不见。
翌日一早,本该各司其职忙碌起来的丞相府却在接到一道命令后,关闭大门,上至少爷、小姐,下至侍卫、丫鬟,人人紧绷一根弦,静等夏侯奎的回府。
卯时一刻,身着朝服的夏侯奎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回了府。
此时少爷、小姐、姨娘们一惊坐满厅堂,除了还在养伤的夏侯菲、李芳馥外,丞相府的主子们悉数到场。
夏侯奎眉眼含怒,周身满布寒气,让本就严肃的他显得愈发威慑。
静!
整个大厅,此时此刻只听得轻轻的呼吸声,人人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嘭”的一声,夏侯奎愤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地面上,滚烫的茶水霎时四溅而起,大姨娘、二姨娘面露惶恐的站起身,三姨娘情绪未变,淡定的坐在位置上,三少爷、五小姐诧异抬眸,大少爷试图上前,却被一脸淡然的夏侯紫与波澜不惊的夏侯青同时拉住,瞥到她们眼底的不赞同,夏侯渊生生忍住,一脸费解的坐下。
“说,是谁?是谁造的谣?”夏侯奎一声厉喝,惊得众人齐齐抬首望过去。
“爹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造谣?您在说些什么?”夏侯渊身为长子,第一个开了口。
夏侯奎倏地转过身,抬眸直望着他,半晌,冷笑出声:“今日早朝,来自四面八方的问候让本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经过打听,那日的事居然在一`夜之间传遍天下,更可恶的是在京兆府尹还未给出结论的当口,居然给出‘嫡女弑母’‘阴狠毒辣’的‘真相’,现在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论此事,皇上命令本相即刻给出结果,还菲儿一个清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本就不多,说吧,是你们当中谁传出去的?”
“爹,这件事说出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为什么您一定认为是我们传出去的,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传出去?”夏侯渊闻听此言,冷然否认。
“爹,您有失公平,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京兆府尹到现在还未给出答案,您认为什么结果才是真正的真相?难道夏侯菲弑母不是事实?阴狠毒辣也不是事实?”夏侯青不屑的发出一声轻笑:“她夏侯菲有皇上护着,那我娘呢,我娘到现在还未醒过来,谁想到她了?自打娘出了事,您可曾去看过她一眼?”
“你给我住口!”夏侯奎眉目一沉,声音凌厉,不怒而威。
“我为什么要住口?您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们,难道我们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不知分寸?您觉得这件事让您蒙羞,让您丢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丞相府一员,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脸上就有光了?”向来口无遮拦的夏侯青在夏侯奎铁青的脸色下,越说越激动……
“啪”的一声脆响,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眉眼间充满戾气的夏侯奎,不敢相信甩向夏侯青的那一巴掌,是出自这位位高权重的丞相之手。
夏侯青,歪着头,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火辣辣的脸颊在告知她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良久,忽然冷笑,语气如利剑一般射向夏侯奎:“我,不,服!”夏侯奎被她这句话气的浑身发颤,眼看第二巴掌又要甩过去,夏侯紫一把上前拉住自己父亲的手:“爹,青儿心疼母亲,才会口不择言顶撞您……”
夏侯奎用力甩开女儿的手,目光如刀子般看向捂着脸不说话的夏侯青:“你不服什么?今天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就一次性说清楚。”
夏侯青猛地抬首,目不转睛的看着夏侯奎,良久,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在这个问题上,您始终在意的只有您的面子与权力,您可曾想过这件事会给母亲造成怎样的后果?还有大哥、大姐的婚事,您想过吗?回家后什么也不调查,劈头盖脸的就冲我们发火?爹,我们姓夏侯,不姓张也不姓李,为什么您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这件事捅出去,对我们家谁有好处?我?还是大姐?”
夏侯奎心中一凛,隐藏着太多情绪的黑眸似有什么情感在波动,良久,他缓缓抬首,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掠过,最终停在夏侯青那张微肿的容颜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孩子,这件事是为父有失分寸,不该这么冲动的就质疑你们,你说得对,在此之前,我只看到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你……下去上药吧,都散了,散了!”
夏侯奎一脸疲惫的朝众人挥挥手,揉着太阳穴,重重的靠在软椅上,满腹心事的黑眸缓缓闭起,隔绝了一切…
几位姨娘见状,果断的拉着自己的孩子撤离,他们人微言轻,本身在相府就没地位,在这件事请上,自然是有多远走多远。
夏侯青沉着眸子,一动不动。夏侯紫暗地里松下一口气后,朝夏侯渊使了个眼色,两人硬拖着将夏侯青带离会客厅,直到所有人尽数退下,夏侯奎方缓缓睁开那双历经沧桑的眸,从怀中掏出一方娟帕,看着上面熟悉的秀丽小楷,眼眶渐渐红润起来:“心儿,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老的连女儿都敢教训?想我堂堂一国之相,居然连这么浅的道理都看不明白,你说,我是不是被权利蒙蔽了心神?越活越倒数了?呵呵呵……”
“你知道吗?一听到那铺天盖地的流言,我才知道这些年我错的有多么离谱……”
“这一次,就连他也坐不住了,亲自下令彻查此事……”
“你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得到些许的安慰?”
“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
芳苑
太医走后,夏侯渊转脸看向自己的两个妹妹,神色阴狠:“装的还真像啊,嗯?夏侯青,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怎么做起事来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蠢货,两个蠢货!”
“你凭什么骂我们?身为长子,你为娘做过什么?这都半个月了,你看看你都做过什么?现在来质疑我们,不觉得脸红吗?啊?”本身就窝了一肚子火的夏侯青,面对哥哥的指责,一团火气就这么蹭蹭蹭的被挑拨上来,口气越发不善。
“够了,够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夏侯紫夹在两人中间,气的双眸发红:“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起内讧?”
夏侯渊一噎,夏侯青一愣,猛地想起刚刚在前堂发生的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也没说,坐了下去,夏侯紫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妹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件事惊动了皇上,咱们,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夏侯青横眉怒目扫过去:“怕什么?你又没有亲自出面,就是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去。”
“可是,可,可若皇上插手这件事,那是不是,是不是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夏侯青抬头看着病床上的李芳馥,目光变得愈发幽暗不明,“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紫竹苑
静逸、静姝、静雅、静娴看着躺在病床上漫不经心翻着书页的夏侯霏,语气有些急切:“小姐啊,您到底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话?”
夏侯霏眉眼微抬,目光沉静如水,波澜不惊的看向她们:“就这点事,也能让你们气成这样?”
“小姐,这怎么是小事?这可是天大的大事啊,您怎能不在意?您不知道,外面传的有多难听,这可关乎您的名声,如此下去,您将来还如何嫁人?”四丫鬟中嘴最快的静逸一脸愤然,圆圆的娃娃脸气的红嘟嘟的,好不可爱。
“已经有人出面了,不是吗?”夏侯霏漠然垂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静逸还想再说,却被静娴摇头制止,可怜心直口快的静逸硬是憋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听话的未再开口。
“最近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吗?”这四个丫鬟,虽说是爹爹派来的,但经过她的考察,还是十分对她的胃口,便用心的为她们赐了名,收为己用。前世的不愉快虽说让她心有余悸,但她明白要想在古代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的她,太弱,没得选择,但愿她们,不会令她失望。
一听此话,静逸眸光倏地一亮,兴奋的凑到夏侯霏面前:“小姐,您不提奴婢就忘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今日关于您的流言还不算最热,这最最最炙热的就是‘太、子、要、回、宫、了’耶!”
夏侯霏挑下眉梢,随即皱了下眉:“太子?他不在宫里吗?”
众婢女登时呈扶额状,纷纷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家主子,“小姐您居然不知道?我们天照国最最最神圣的太子殿下,您居然不知道?”
某女不屑冷嗤:“我该知道?”
向来对八卦最热衷的静姝突然开口:“小姐您,您该不会连见都没见过吧?”
某女抛过去一个‘你的问题很没营养’的白眼儿后,继续垂眸看书,头也不抬的问道:“太子回宫,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