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大胡子扶着他的肩膀,不时的拍打着他的背,大声的喊着:“大夫?你们当中有没有大夫?快出来给他看看啊,他的病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如果是,早就被蚕食干净了,怎么还可能待在这里半死不活?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更何况而今大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团结就是力量啊!”
大胡子的话显然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如今他们都是为了躲避城中的蛊虫才会躲到这山洞里来,至今为止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难保有一日大家不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如果对他见死不救,将来有一日,也有可能别人对自己见死不救,今日对这个书生一旦不留余地,就会在人群中起到一个冷漠自私的开头,到时候人人都只为自己,那他们如此这般的跑到这里来,还有什么意义?旋即,看向书生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强硬,慢慢的开始左右张望,寻找身边的大夫,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就在大家以为他们这里没有大夫时,一名老者竟挎着药箱艰难的从人流中挤了过来,汗流浃背的拭着额角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我是大夫!”
“啊,我认识他,他不就是回春堂的掌柜的吗?掌柜的,您怎么才过来啊?”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名老者,立马走上前关切的帮他拿过药箱,指着书生的方向道:“您快给他看看吧,已经咳出了不少血。”
掌柜的看了眼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血,目光一凝,飞快的走过去,拉过他的手腕探上去,一翻仔细的检查之后,他叹了口气,看着病书生:“小伙子,你得的是肺痨啊,这是会传染的,你……恐怕不能待在这里养病,不然,会传染给大家的。”
大胡子听完,惊叫一声:“肺痨?怎么可能是肺痨呢?先生,您要不要再仔细检查检查啊?”
掌柜听言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老头子行医问诊这么多年,难道连肺痨是什么都分不清吗?”
“那……那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他若是出去,还不得冻死啊?”大胡子脸色一白,同情的看着连靠在石头上,都略显费劲的书生。
“那他也不能待在这里啊,山洞里空气本来就不流通,他又待在这风口处,很容易感染大家的。”大夫一脸无奈状,看向书生的表情充满同情:“你的病必须尽快的医治,不然你会死的,我给你开个药方,你自己去我的店里抓点药,然后就待在药房里养身体,怎么样?”反正你留在这里是个死,回到城里,闹不好还有一份活的希望,这是大夫未曾说出来的话,但是明眼人还是听的出这话外音儿,均满含怜悯的看着书生,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怜啊,这么年轻,唉。。。
大胡子有些不忍心的看着大夫:“他都这样了,还怎么下山?恐怕这山还没下去,人就已经死了!”
大夫也是考虑大家的安全,一脸为难:“目前为止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岂不是要连累所有的人?大家本身就是为了逃命而来,如果再因此而感染风寒,岂不是冤死了?”
“那他呢?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大夫摸了把络腮胡,态度已不像刚刚那般语重心长,反而有些不耐:“他若待在这里,不仅大家伙会被传染,他也活不成。如果他有病赶回去,还能有一线生机,怎么选择,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大家说了算,我是一个大夫,但也要在可控的范围内帮助他,我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这里是药方,具体怎么来,你们商量着来吧!”话落,将药方往大胡子手里一扔,背上自己的药箱挤过人群就要离开,却突然一顿,回眸叮嘱:“记得,等他离开后大家将他躺过的地方好好清理干净,以免有不干净的东西传染,明白?”
“是,听明白了。”百姓们虽然没有为难书生的意思,但生死面前,谁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病书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存在是个麻烦,于是很识趣的,颤颤悠悠的坐起了身,面色苍白的看着大家:“放,放心,我,我是不,不会连累,连累你们的!”
大胡子见他这样,同情心更是泛滥,一拍自己的大腿,咬牙道:“我送你下山,有我在,你还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幸被传染了,不是还有这份药方吗?别怕,走,咱们立马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说着,就将他随身携带的包袱背上,又帮书生收拾了一翻,不顾书生的阻止,将他硬生生的背上,冷冷的扫视着人群:“祝愿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嗳?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话的?别走啊,把话说清楚……”
“行了,人家也是好意,本身就是咱们不通情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他愿意帮忙,也算是那书生的福分,别把话说的太过了,这事是没落到自己的头上,就别难为人家了。”
“是啊,你看那书生的脸色,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呢,这汉子也太莽撞了些,万一进了城回不来可如何是好啊?哎。。。”
“……”随着周围人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大胡子转过身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线,书生软软的趴在他的后背,冷冽的嗓音响在耳畔:“都安排好了吗?”
“爷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大胡子剑眉皱起,有些担忧的道:“那太子妃那边……”
弱书生一听此话,眼神飘忽间幽深:“晚上再说。”
尽管大胡子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感觉到由他身上不断散发而出的凉意,心里不免叹了口气,这太子妃也真是的,好好的离开不就完了吗?也能让太子解了后顾之忧,她可倒好不但回来了,还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生怕自个儿不够引人注意吗?若不是昨晚他们的人将情报传递过来,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太子妃折返回来。不得已之下,太子只能改变策略,用计回城,想办法见到人再说。
为了不暴露自己,大胡子并没有使用轻功,好在下山的路还算顺畅,一个时辰后他们成功返回城中,一路摸找总算找到了回春堂,进去后,直至太阳落山也未出现。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夜色朦胧间,一名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远远的立在山顶,尽管声音在凌冽的寒风中破碎不堪,却让听的人不自觉间感觉到了一股极具压迫性的威压。
“回堂主的话,那两个人没问题,的确是肺痨之症,也确实是去了回春堂,自打进去后,也没见再出来,您如果要是不放心,不如……?”回话的人一脸凝重,比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蒙面男子眯了眯淡漠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杀了岂不可惜?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先跟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最好是没问题,若是有问题,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蔺沧溟,你究竟藏在了哪里?以为躲在人群里,就揪不出你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呢!
“是,属下这就去。”回话的人消失之后,黑衣男子轻飘飘的话在周围响起:“夏侯霏那边盯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她那里倒是没有大的动作,一直按兵不动,不知想要干什么!”手下的话令蒙面男子不自觉间蹙起了眉,他冷冷的望向远方,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慑力:“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你们可以就此懈怠,这个女人没有你们想象的愚蠢,把眼睛都给爷放大点!”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随着两拨人马先后离开,蒙面男子冒着寒光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芒,令人不寒而栗。
深夜丑时,当整片大地都陷入沉睡之际,两道身影快如闪电般的从回春堂上空一跃而出,一眨眼的功夫便隐没于黑夜之中,速度之快,竟令那些潜在回春堂四周围的眼线都未曾发觉。
“什么人?”感觉到莫名的危险逼近,两名隐卫倏地从黑暗中闪现出来,阻挡住来人的脚步。
“是我!”其中一道黑影拉下面纱,露出一张满脸络腮胡的脸,两名隐卫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眸光一亮,激动的就要行礼,却被络腮胡身后的那名黑衣人抬手拦下:“周围可有布控?”
“太子爷放心,周围皆有我们的人守着。”
“她呢?”男人轩眉一挑,冰冷的嗓音似要被这天气凝结成霜。
黑衣手下似是感觉到太子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气,也知道他们家主子因何生气,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回太子爷,太子妃她,并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蔺沧溟眼眸中蓦地迸射出寒芒,仿佛这恶劣的天气要将人冻坏般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手下缩了缩脖子,顶着要被灼痛的危险颤着声音道:“今晨这个时候,太子妃领着她的人已经暗地里离开,说是会想办法找到您。”
这一次,不待蔺沧溟出手,满脸络腮胡的雷霆已经先一步揪住黑衣手下的领子,周身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你居然让太子妃自己离开了?十六啊十六,你脑子被驴给踢了吗?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咱们宗里的规矩又是什么?”
黑衣手下被雷霆的咄咄逼人震得面色有些刷白,仅是站在那里,就好似被某道凛冽的眼神冻住,动弹不得。正斟酌如何解释时,旁边的兄弟却瞥到了一旁已显不耐的蔺沧溟,不得不顶着这巨大的压力赶忙回禀:“回太子爷,并不是属下等刻意如此,实在是因为,这是太子妃的安排。”蔺沧溟挑了挑眉,来了兴趣,黑衣手下缓和了下语气,缓缓道来:“太子妃是感觉到周围有人监控后,才临时做了改变,经过协商跟着她的人进入了十林镇的地下密道,准备选择一个比较好的伏击地点,再伺机联系您。”
“地下密道?你是说,十林镇有地下密道?”雷霆惊呼一声,缓缓松开自己手下的兵,拧着眉看向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