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两年时光,对于踏入道中的莫凡来说,只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在此期间,莫凡也已长成了十八岁的少年,比起当年模样,身形高大了许多,也健壮了许多。
这两年来,每日入夜,莫凡便在梦中仙的指导下,开始修道练气。而且每日所授,简繁不一。有时只是让他打坐练气,有时却是叫他画些符撰,教他一些手印法决。
世间道法万千,所需灵气运作与种类也是不同。寻常人修行,大都是从一而终,若是参杂修炼,非但不能精进,反而灵气紊乱,堵塞经脉。莫凡天资虽不是世间绝有,可他毕竟是灵根之体,世间万般灵气,皆可融汇一处。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法觉手印,才不会与自身相冲突。
时光走的匆忙,总是会忘记很多,失去很多。可莫凡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思念,那便是韶婉儿。
自那日负气而走,韶婉儿两年之内,从未踏上过珑月峰半步,每日的饭菜,也皆有门下童子送得。明知心中那人不会出现,可莫凡却依旧每日守在门口,一次次的等待,却又一次次的失落。
对于韶婉儿的感情,就连莫凡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他不懂****,也没经历过****,可心中那份酸楚与思念,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师傅走了,珑月峰上除了残垣断壁,便只剩下空荡的风声。有时他也想过找梦中仙解惑,可每当他看到梦中仙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时,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一日清晨,莫凡依旧是坐在门口,双眼望着远方,一副充满心事的模样。
日头逐渐高升,当一抹青白身影出现在面前时,莫凡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次来的,依旧不是她。可当他正要接过食盒时,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师弟,两年未见,你也变了模样。”莫凡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却见来人,正是修远。
只见修远身着一身道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对他笑着道:“怎么了,走了太久,连我也忘记了?”
莫凡惊喜的接过食盒,道:“师兄,怎么,怎么会是你?”
修远谈了谈身上的尘土,道:“师弟,许久未见,你过的可好?”
莫凡闻言,面容有些苦涩。其实这些年来,他独自一人守着这偌大的珑月峰,心中很是孤单。除了在梦中,他几乎的很长时间,都不会说一句话,便是每日送饭的童子来了,也不过是扔下食盒便离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莫凡都感觉这个世界,是不是只剩他自己还在喘息,还在思考。
修远见莫凡面容,也不知该做何安慰,只是轻叹一声,道:“师弟,师傅有消息了吗?”
莫凡摇了摇头,道:“我独自一人居于此处,每日除了听鸟虫吟唱,便再无他人前来,又如何能有师傅的消息。”
修远一听,苦笑道:“原本我丹术一脉虽是没落,总算还有门徒数十人,可珑月峰被毁,如今硕大的丹派,也就只剩你我二人。”
两年来,修远与其他弟子,一直久居苍云峰。由于丹术派已是名存实亡,眼看着自己的师弟们,一个个改投别派,他心中虽有怨气,可却并不能改变什么。长此以往,那仅有的数十弟子,也只就只剩下自己了。
见莫凡不语,修远继续道:“如今珑月峰虽已重建,可并无掌派。所以代掌门清风子师伯,便提议要选出一位入室弟子,暂时接替这丹术掌派一职。”
说到这里,莫凡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可却依旧没说什么。修远见他始终毫无反应,语气有些不善,道:“师弟,你是师傅的唯一入室弟子,丹术虽然没落,可师傅的心血却不可奉送他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代表我们丹术一派,争得这丹术掌派。”
莫凡苦笑的看着修远,道:“争,我们如何去争,论修为,你我皆是炼丹看火的药童。论人脉,我久居深山未出,至今玄天宗相识之人,不过单手之数,我们拿什么去争?”
修远闻言,气的怒目圆睁,道:“就算没有任何希望,我也要去争,师傅为丹术派的前程穷极一生心血,,如今他老人家生死未明,我身为丹术派的大师兄,不能让师傅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
莫凡听着修远的怒喝,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可却还是摇头,道:”师兄,我是不会去的。”
“啪”
修远听闻莫凡此言,盛怒之下一巴掌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喝到:“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死如此贪生怕死之辈。”说罢,便一甩衣袖,带着无尽的怒火,消失在清空之上。
莫凡捂着浮肿的脸庞,愣愣的站在原地,脑中思绪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些年来,他虽是一直不闻外事,可先前却从韶婉儿口中,得知了不少玄天宗内里的消息。
丹,术,剑,符。四派虽同属玄天宗门下,可掌派性格却各不相同。为了各自的发展,平日里相交甚少。长此以往,也逐渐导致了四派的貌合神离。
在莫凡看来,丹云子的愿望,并不是壮大丹术派,而是想让玄天四派重归一处。然而他人思想,自己又如何能左右,再加上他本就寡言少语。所以这个心愿,一直都未曾得以实现。
而今丹术一脉名存实亡,就算自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争到掌派之位,以自己的能力,又如何能继承丹云子的心愿。掌派之位太过沉重,它代表的是这一门派的未来,与门下弟子的前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背负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能者居之,就算不能让四派重归一处,至少也能使丹术派壮大一些。
站立许久,莫凡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师傅,你告诉我,如此博弈,究竟是对还是错?”
“对错与否已在你心,我等皆为局外之人,又当如何左右?”声音苍老且厚重,一字一句之间,都流露出观人内府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