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师范大学校园幽静的苍松翠柏间,有座烈士陵园。这里不仅安葬着在“一二·一”运动中牺牲的四烈士,还有着闻一多先生的衣冠冢。
李公朴遭暗算
“一二·一”运动后,昆明街头巷尾流言四起:闻一多、李公朴等民主爱国人士已上了国民党当局的黑名单,特务将要向他们下毒手。朋友们也告诫李、闻等先生要多加小心。
意料中的事果然发生了。1946年7月11日,天下着细雨。晚上7时许,李公朴偕同夫人出门看朋友,顺便看了场电影。9点多看完电影后,他们由南屏街乘公共汽车回家。一上车,他们便发现有人盯梢,三个穿美军黄色制服的人跟随他们上了车。这三人分别坐在他们旁边,把他们夹在中间。到了青云街口,李先生夫妇下车,那三人也跟着下车。李先生想避开他们,便快走几步进了小巷。可是,当李先生刚走上学院坡四五步时,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之后,李先生便应声倒下躺在学院坡路边。李夫人忙上前问他怎么啦,李先生呻吟着说:“我中弹了!”大股大股的血从李先生的腰部涌出来。原来是特务用无声手枪暗杀李先生。李夫人冲到大街上高喊:“快捉人呀,用枪打人啦!”特务们已逃之夭夭。
此时,云南大学的一群学生路过,见是他们敬爱的李公朴先生倒在血泊中,迅速将李先生抬往云大医院抢救。经医生检查,子弹是从左腰部射入,洞穿腹腔,由腹部穿出,血流到腹腔和胃里,从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来。经过一夜的手术抢救,因伤势过重,流血太多,李先生于次日凌晨5时20分气绝逝世。临终前,李先生大骂国民党“无耻”,并高呼“我为民主而死!”
闻一多被惨杀
这时的昆明,到处笼罩着白色恐怖。但在广大群众的支持下,治丧委员会不怕国民党的恫吓,于7月15日在云大至公堂公开举行李先生悼念大会。尽管西南联大的大部分师生复员北归,其他各校又在放假期间,但这天仍有两千多各界人士参加了悼念会。
悼念会上,人们泪如泉涌,满腔悲愤地听李公朴夫人张曼筠女士介绍李先生遇难经过。当张女士悲痛欲绝,无法继续讲下去时,本来经大家劝告,暂不讲话的闻一多教授,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走上讲台,接替张女士往下讲,讲出了众所周知的那《最后一次的演讲》。
闻教授开始还压抑着满腔的悲愤,低沉而镇定地说道:“这几天来,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公朴先生只不过说了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他不过是为和平民主——这人民的愿望呼吁,他不过是写写文章,用嘴说话,大家都有笔,都有嘴,都可以说,都可以写嘛,为什么不许人民说话?为什么要用卑鄙的暗杀来杀害李公朴先生!”看到那些混在群众中叼着烟嬉笑着的特务,闻教授愤怒了,他像狮子般地吼起来了:“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如果有,你站出来,是好汉,你站出来,当着众人讲,你凭什么要杀害李公朴先生?”
此时的闻教授深知国民党的黑名单上,早已列上了他的名字,但他无所畏惧。他沉痛而愤怒地呼喊道:“想要以暗杀手段来镇压、来扑灭和平民主运动,这说明统治者的末日快到了!法西斯疯狂屠杀人民,不正是加速了他们自己的灭亡吗?人民的力量是消灭不了的。”他最后庄严地宣告:“我们都准备好了的,我们都会像公朴先生那样,跨出门去,就不准备再跨回来、民主是杀不死的!”
闻一多的铮铮誓言,磅礴讲话,激励着广大群众,整个至公堂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同时也吓坏和刺痛了敌人。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终于又向闻教授下毒手了。
散会后,闻一多在一群青年学生的护送下,于当日下午2时到府甬道《民主周刊》编辑部主持记者招待会,再次抗议国民党政府暗杀李先生,要求严惩杀人凶手,保证人身安全。
5点多钟散会后,闻一多与前来接他的长子闻立鹤一起返回西仓坡联大宿舍。当父子俩到距联大宿舍仅十步左右的地方时,一群暗藏在周围的特务冲出来,把乌黑的枪口对准闻一多。特务的罪恶子弹将闻家父子击倒在血泊中。闻一多先生后脑等十多处中弹而身亡,奋不顾身地扑倒父亲身上进行掩护的闻立鹤也身中五弹而终身致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