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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二·一”运动在昆明

“一二·一”运动是一次反内战、争民主的爱国运动。这个运动发生在1945年12月1日,距抗日战争胜利后仅仅三个月。这个运动始于昆明,席卷全国,成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人民的愿望

“一二·一”运动是怎样发生的?为什么首先发生在昆明?这得从抗战胜利后的时局谈起。

八年抗战,中国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牺牲。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来,昆明人民与全国人民一道,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大街小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们都在热烈地欢呼抗战的伟大胜利。但是善良的人们哪里会料到,庆祝抗战胜利的余音未逝,而内战的阴云又笼罩在中国的上空了。美蒋反动派勾结起来,积极准备内战。他们玩弄“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一面电邀毛泽东赴重庆谈判,共商“和平建国大计”,一面却在“和谈”的掩护下调兵遣将,加紧准备内战。看,一批批国民党军队由大西南调往华北、东北,抢占战略要地;瞧,一队队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在天津、青岛等地纷纷登陆。

内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怎么办?在这关键时刻,中国共产党代表人民的愿望,发表了《对于目前时局的宣言》,提出了“和平、民主、团结”的方针,并号召全国人民动员起来,用一切方法制止内战。

时事晚会

为了发动人民起来制止内战,经联大、云大、中法大学和英语专科学校四所大学学生自治会商定,决定在1945年11月25日晚举办一个时事晚会。邀请联大的钱端升、伍启元、费孝通、潘大逵四位教授讲演如何制止内战。会场定在云南大学的至公堂。

国民党云南党政军的反动头目李宗黄(代理省主席)、关麟征(警备司令)、邱清泉(第五军军长)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部署,进行破坏。他们召开“党政军紧急治安会议”,叫嚣要“削平学生运动”。下令禁止一切集会、游行。邱清泉还专门找费孝通训斥,要他慎重考虑自己的前途。关麟征在昆明市大中学校长会议上,要求各校校长设法制止学生参加集会。李宗黄警告云大校长熊庆来:“如果熊校长把礼堂借给‘奸匪’开什么座谈会,那么请你明天办交代。”

恫吓也好,威胁也罢,都是徒劳。11月25日晚,时事晚会如期举行。云大迫于压力,不借礼堂,学生自治会便把会场临时改在联大民主草坪。六千大中学校师生及各界群众参加了晚会,盛况空前。钱瑞升教授首先登台讲演,他讲的题目是《中国政治之认识》。他认为要制止内战,必须立即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在演讲中,会场上空突然响起了枪声,这是未所料及的事,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当有人告之国民党军队已经包围了联大,并放枪恫吓时,钱先生反而镇定自若了。他把头向左右摆动了一下,示意大家别理它。在枪声中,钱先生慷慨激昂地继续演讲。第二个演讲的是经济学教授伍启元,在《财政经济与内战的关系》这一讲题中,他指出:再打内战,中国的财政经济必然走向崩溃。这时,枪声更密集了,还夹杂着小钢炮炮弹的呼啸声,子弹不断“嗤、嗤、嗤”地从群众头上飞过。讲演无法进行了,人们便高唱反内战歌曲,呼喊反内战口号,用歌声、口号声去压倒反动派的枪炮声。当枪声稀疏下来时,伍先生又继续讲下去。可是,突然间,电灯又灭了,会场上一片黑暗。主持人点亮事先准备好的汽灯,继续开会。

反动派的两手破坏都失败后,又耍出了新花招。当伍先生讲完时,只见一个身穿蓝布长袍、头戴礼帽的人跳上讲台,大声叫道:“你们联大讲民主,我姓王,是个老百姓,我要求发言。”主持者同意让他讲话。此人却大放厥词,说什么就是该打内战,等等。此时,只见有一人站起来愤怒地吼道:“他不是老百姓,是国民党云南省统计室主任,是个大特务!”大家立刻激愤起来,把他轰下台,赶出联大校门。

当费孝通、潘大逵两位教授发表了讲演之后,大会通过了《昆明市四大学全体学生致国共两党制止内战》、《呼吁美国青年反对美军参加中国内战》的通电。至9点半,大会在《我们反对这个》的歌声中散会。

“一二·一”惨案

时事晚会上国民党军队的枪声和特务的拙劣表演,激怒了联大学生,他们决定用罢课来抗议反动派的暴行。自发的罢课行动连夜在校园里蔓延,同学们一个个在罢课声明上签了名。11月26日,有18所学校宣布罢课,并组成“罢委会”来领导这一运动。11月27日罢课学校又增加到37所。至12月1日惨案发生时,全市42所大中学校全都罢了课。

罢课后学生们纷纷上街进行反内战、争民主的宣传。他们用演讲、歌咏、漫画、演活报剧,甚至家访等多种形式深入民间宣传,发动广大群众起来争民主、反内战。经过宣传,各阶层的人都被发动起来了,连一些国民党士兵也表示:“我的武器决不拿来对付我们的同胞。”一些工厂的工人也以罢工来支援学生的爱国行动,表示自己反内战的心愿。

反动派慌了,他们提出“以组织对组织,以宣传对宣传,以行动对行动”的办法来破坏、镇压学生运动。在南屏街、武成路等地,联大宣传队员都遭特务毒打。但反动派的镇压吓不倒爱国青年,学生宣传队的规模越来越大,发动的群众面越来越广。此时,反动派恼羞成怒了。关麟征在11月28日召开的全市大中学校校长及反动警宪头目的“紧急会议”上,除了要求各校交出“思想有问题”的学生名单外,还杀气腾腾地宣称:“学生有开会的自由,我也有开枪的自由。”反动派要对学生下毒手了。

12月1日,大屠杀的序幕终于拉开了。

上午9时许,大群军人和便衣特务首先闯进云大。一进门便砸烂校警岗棚和募捐箱,殴打学生,还打算冲上会泽院抓人。由于云大学生早有准备,会泽院石级又高,学生们居高临下,终于用砖头瓦片打退了军警的进攻。云大迅速将这一消息告之联大。

联大接到云大通知后,罢委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部署防卫。联大刚做好防卫工作,一百余名军警、特务已经来到联大门口,以参观“民主墙”为名涌进联大,见人就打。联大学生奋起反击,将涌进校内的反动军警、特务推出去,并紧闭校门。学生们搭着梯子在围墙上向士兵们宣传:“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但特务、军警却报以砖头石块。匪兵们几次猛砸大门失败后,便丧心病狂地向联大校门扔手榴弹。这时路过此地的南菁中学教师于再上前阻止,匪徒们那里会听他的。眼看一个匪徒就要把手榴弹掷向联大时,于再不顾个人安危,冲上去抱住这个匪徒。这家伙把于再连同手榴弹一起往前一推,“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了,于再被炸倒在血泊中。联大学生见此状,迅速冲出校门,一面与军警搏斗,一面将于再送往云大医院抢救。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于再于当晚10时20分逝世。

11点左右,又一股便衣武装窜到龙翔街联大师院闹事。他们在特务头子周绅的率领下,一进门便开枪、扔手榴弹。师院学生猝不及防,只好退到隔壁的昆华工校。两校学生联合起来进行反击,昆华工校年仅十六岁的学生张华昌和师院学生李鲁连举着木棒冲在最前面。敌人被赶出校门后,不甘心失败,又再次攻进师院。敌人扔来的手榴弹把师院学生潘琰、李鲁连和昆华工校的张华昌等炸成重伤。这时,冲进来的特务中有个叫龚正德的人,见潘琰未死,又在她的腹部猛刺三刀。当学生们再次赶走敌人,上来抢救受伤的同学时,潘琰用微弱的声音在呼喊:“同学们,团结呀!”这三位学生都因伤势过重,于当天下午和晚上在医院相继逝世。

12月1日,这一天,反动派在联大附中、云大附中也实行血腥镇压。总计死难四人,重伤二十九人,轻伤无数。这就是惨绝人寰的“一二·一”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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