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历新政已无可挽回的情况下,欧阳修在河北转运使任上写下《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揭露保守派利用“朋党”之说污蔑革新派的伎俩,力劝仁宗明察。这样,他就成了保守派打击的主要对象。不久,京城便传出了绯闻,谏官钱明逸上奏章弹劾欧阳修与其外甥女有非伦暧昧关系。
关于此事,《宋史·欧阳修传》只有三句:“于是邪党益忌修,因其孤甥张氏狱傅致(罗织)以罪,左迁知制诰知滁州。”虽言及此事,但语焉不详。《重修实录本传》所述较为详细:“于是为党论者愈益忌之。初,修妹适(嫁给)张龟正,龟正卒,无子而有女,女实前妻所生,甫(刚)四岁,以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及笄(jī,古代束发用的簪子,表示成年),修以嫁族兄子晟(shèng)。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狱,狱吏因附致其言以及修。诏以户部判官苏安世,内侍王昭明杂治之,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lián)中物置田立欧阳氏券(地契上写欧阳姓氏),左迁知制诰知滁州。”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御史钱明逸姓钱,因欧阳修在撰写《新五代史》时对吴越钱氏家族有所贬斥,使其祖上不大光彩,故钱一直耿耿于怀,遂借机诬告欧阳修私贪官银。与此同时,开封府尹杨日严,以前在益州(成都市)时,欧阳修曾弹劾他贪污公款,对欧阳修心怀嫉恨,因此也出来附和钱明逸。宋仁宗派人对此事进行了监勘(调查),证明欧阳修并未挪用府衙资金。钱明逸诬告欧阳修贪污不成,于是就又来更恶毒的一手。以绯闻搞臭一个人,历来是政客们的惯用手法,钱明逸也颇通此道。
当初,欧阳修的妹妹嫁给张龟正。张龟正死,只留下一个女儿,系张与前妻所生,时年四岁。母女无所归依,欧阳修怜悯她们,于是就将其接回家中。至其甥女成年,欧阳修将其嫁给了远房侄儿欧阳晟。这个张氏女不老实,在家中与仆人私通而被送往官府,不知是因屈打成招还是受人唆使,她竟说欧阳修和她有私情,并欺占了她家财产。钱明逸又用张氏的钱买了田地,地契上写上欧阳氏的姓名,制造出伪证,妄图置欧阳修于死地。
钱明逸弹劾欧阳修的消息一出,舆论哗然。欧阳修恼怒不已,上表替自己辩白。宋仁宗降诏让户部判官苏安世和内侍王昭明调查处理此事,最终是查无实据。宋仁宗知是冤案,于是降诏安抚欧阳修,维护其清白声誉。事情看来可以到此为止了,但中书舍人钱穆及其父亲钱勰(xié)仍因钱氏祖宗事对欧阳修不依不饶,继续弹劾欧阳修。宋仁宗出于无奈,只好于庆历五年(1045)八月,罢去欧阳修河北都转运使之职,贬为知制诰知滁州。
绯闻之事虽最终不了了之,但欧阳修却蒙冤被贬滁州。这对欧阳修的声誉和身心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当然,钱明逸及其家族最终以绯闻扳倒了欧阳修,拔掉了庆历新政的最后一颗钉子,但这只不过是直接的导火索而已,真正的原因乃是保守派对欧阳修的忌恨,“绯闻”只不过是新旧党争保守派导演的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