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胡太后笑了,笑得异常灿烂,“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大魏。”
西北贫穷山地走出来的少女一跃成为垂帘摄政的皇太后,又为钟离大会战惨败的北魏帝国赢回脸面,让天下人着实讥笑了一番自诩圣主的萧衍。谁敢说佛祖不在胡太后身边呢。
为了表达虔诚之心,再积功德,胡太后在皇宫之畔建起一座宏伟壮丽的寺庙-永宁寺,将中国佛教之兴盛推向新的高潮。
永宁寺极尽奢华,高一丈八尺的纯金实心佛像一座,如同真人一般大小的实心金像十座,玉石巨佛两座。主佛殿如同皇宫太极殿般雄伟,南门如皇宫的端门一样巨大,僧房千间,珠玉锦绣充斥其间,骇人心目。
永宁寺木制宝塔高达九层,挖地筑基,深及黄泉。浮图高九十丈,上刹复高十丈。夜深人静之时,塔上风铃飘动,声闻十里。可惜的是,不过十八年,如此宏伟之塔寺,一朝竟为雷电火烧毁,当时观者皆哭,声振城阙。谁让那时的人们不懂安置避雷针呢。
“金刹与灵台比高,讲殿共阿房等壮,岂直木衣绨绣,土被朱紫而已哉。”当时北魏国大小寺院两万多所。胡太后仍不满意,派遣使者宋云和惠生法师去西天取经。惠生法师没有孙悟空的保护,未能到达真正的天竺国。过葱岭,在天笠国边境停留下来,带回一百七十部大乘佛经,历时三年。
有人品评北魏帝国佛教的兴旺:“自佛法入中国,塔庙之盛,未之有也。”北魏已成佛图之国。为避兵役、劳役,平民入沙门为僧者越来越多,从事生产、军旅的人越来越少。
佛教的兴盛引起北魏国精英们的不安,任城王元澄、李崇、李玚等人纷纷上表指出崇佛的弊端,占地、圈人、妨碍生产,有这个财力不如办学校。李玚更是斥责佛教为“鬼教”,长此以往,家家户户做和尚,两代下来一个人没有。说得胡太后直点头,连说:“有道理,有道理。”
胡太后就是一大泥抹子,抹得人高高兴兴,事后什么事不办。佛教领袖们向胡太后状告李玚诽谤佛教,胡太后罚李玚一两金子了事。在胡太后温情领导下,北魏帝国走上繁荣与腐败的顶峰。
北魏官员们贪婪腐化指数直超西晋王朝。均田制实施以来,国家财富与日俱增。帝国雄霸北方多年,西域和东夷诸国进贡不绝,又和南朝往来贸易,财政收入不断增长,府库充盈。
胡太后有一次去盛放绢布的仓库巡查,面对堆集如山的布匹一时高兴,让从行的王公嫔主一百多人依力气随意取绢,能拿多少拿多少。谁都想象不到,这帮王公贵族、嫔妃公主有多贪心,可着劲往家里背,拿得少的不下一百匹。
刚回中央调任总理的“卧虎”李崇和章武王元融背得绢布过重,压趴在地,一人扭了腰,一人崴了脚。胡太后又笑又气,让卫士把两人赶出仓库,一匹绢也不给他们。朝廷的笑话流传到民间,“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秽我明主。”
又何止李崇和元融呢?北魏皇族豪家富翁大款,竞为豪侈,争相比富。史载高阳王元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圃,不亚于禁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
李崇虽与元雍身价差不多,但生性吝啬,常对人又酸又讥地说:“高阳一食,敌我千日。”(高阳王一顿饭,够我吃一千天的。)他过过嘴瘾,河间王元琛不藏富,明着与元雍斗富。他家骏马的马槽以纯银打制,窗户之上,王凤衔铃,金龙吐旆。和诸王宴饮时,元琛家摆出的水精盅、玛瑙碗、赤玉杯,制作精巧,中国所无。
有一次,元琛大陈女乐、名马以及各种奇珍异宝,带着诸王遍观府库,金钱宝物、绫罗绸缎,不可胜计,灿烂辉煌,耀人眼目。元琛洋洋得意地对身旁那位背绢布崴了脚的章武王元融说:“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元融一向以财富自负,看看人家,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府后整整伤心叹息三天。京兆王元继劝解道:“你的财物不比他少多少,为何羞愧嫉妒如此呢?” 元融大叹一口气:“开始我认为比我富的人只有高阳王,不想还有河间王!”元继乐了,敢情这位亲王一直以为是大魏国第二大富豪呢,便调侃道:“你就像淮南的袁术,不知世间尚有刘玄德呀。”
没有钱不能生存,钱多了不过是记号而已。满足衣食住行之外,多余的财富是无用的。只会贪婪索取,不懂回报社会。那么社会就会向你强行索取,重新再分配。这些暴发的鲜卑贵族们当然不懂高尚道德为谁服务,不为别人,是为你自己。
给予和获取成正比,当社会中一部分人群贪婪索取到财富高度集中时危机就会出现。
公元519年(北魏孝明帝神龟二年)二月二十日,北魏朝廷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它不像各地不断点燃的农民起义烽火那样令人心惊肉跳,但事件背后隐藏的意义深远,北魏帝国的长堤出现一道致命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