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梦龙认为:大智无取于小,但大智反而被小者欺,故应当破其狡诈方可制胜。可分“狡黠”、“小慧”两卷。
●生活中,各种类型的人多如牛毛,有善者、有恶者,只有善待前者,识破后者,你才能不受到折磨。
【原典。
冯子曰:智何以名杂也?以其黠而狡,慧而小也。正智无取于狡,而正智或反为狡者困;大智无取于小,而大智或反为小者欺。破其狡则正者胜矣,识其小则大者又胜矣。况狡而归之于正,未始非正,小而充之于大,未始不大乎!一饧也,夷以娱老,跖以脂户,是故狡可正,而正可狡也。一不龟手也,或以战胜封,或不免于氵并氵辟统,是故大可小,而小可大也。杂智具,而天下无余智矣。
难之者曰:“大智若愚,是不有余智乎?”吾应之曰:“政惟无余智,乃可以有余智。太山而却撮土,河海而辞涓流,则亦不成其为太山河海矣。鸡鸣狗盗,卒免孟尝,为薛上客,顾用之何如耳。吾又安知古人之所谓正且大者,不反为不善用智者之贼乎!”是故以杂智终其篇焉。得其智,化其杂也可;略其杂,采其智也可。
【解译。
识别对手,才能战胜对手。但有些人常常在这一点上过不了关,总被对手拉到“套子”里去。这是做大事必须要算清的第一步。
【冯氏智慧。
英雄欺人,盗亦有道。智日以深,奸日以老。象物为备,禹鼎在兹。庶几不若,莫或逢之。集《狡黠》。
【经典诠译。
冯梦龙对欺人之道有所观察,希望大家能辨别欺人的各种丑恶之举。
冯氏案例:及时发现身边人就可少失算
人生最大的失算就是被看不清的身边人所误所害。这一点至关重要。以下例子可供参考:
“徐温”初,张颢与徐温谋弑其节度使杨渥。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反言之。)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本意如此。)颢从之。
后穷治逆党,皆左牙兵,由是人以温为实不知谋。
“曹操”魏武常行军,廪谷不足,私召主者问如何。主者曰:“可行小斛足之。”曹公曰:“善。”后军中言曹公欺众,公渭主者曰:“借汝一物,以厌众心。”乃斩之,取首题曰:“行小斛,盗官谷。”军心遂定。
曹公尝云:“我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亦不自觉,左右宜深慎。”一日阳眠,所幸一人,窃以被覆之,因便斫杀,复卧。既觉,问:“谁杀我侍者?”自是每眠,人不敢近。
魏武言人欲危己,己辄心动。因语所亲小人曰:“汝怀刃密来我侧,我必说心动,执汝使行刑。汝但勿言,保无他故,当厚相报。”亲者信焉,不以为惧,遂斩之,此人至死不知也。左右以为实,谋逆者挫气矣。
操少时,尝与袁绍观人新婚,因潜入主人园中,夜叫呼云:“有偷儿贼。”青庐中人皆出,操乃入,抽刃劫新妇,与绍还。出失道,堕枳棘中,绍不能得动,操复大呼云:“偷儿在此。”绍遑迫,自掷出,遂以俱免。
《世说》又载绍曾遣人夜以剑掷操,少下不着。操度后来必高。因贴卧床上,剑至果高。此谬也。操多疑,其儆备必严,剑何由及床?设有之,操必迁卧,宁有复居危地身试智之理?
“赵高李林甫”赵高既劝二世深居,而己专决,李斯病之。高乃见斯曰:“关东群盗多,而上益发徭治阿房宫,臣欲谏,为位卑,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斯曰:“上居深宫,欲见无间。”高曰:“请候上间语君。”于是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斯,可奏事矣。斯至上谒,二世怒,高因言诬相怨望欲反,下斯狱,夷三族。
李林甫谓李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益国。上未知之也。”他日适之言之,上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上以林甫以爱己,而疏适之,遂罢政事。
金果可采,林甫何不自言,而让于适之?此适之之愚,非林甫之智也。
“严嵩”伊庶人为王时,以残暴历见纠于台,使者迫则行十万余金于嵩,得小缓。及嵩败家居,则遣军卒十辈,造嵩家胁偿金。嵩置酒款之,而好语:“所惠金十万,实无之,仅得半耳,而又半费,请以二万金偿。”因尽以上所赐金有印识者予之。
既去而闻守郡曰:“有江盗劫吾家二万金去矣,速掩之,可获也。”郡发卒追得金,悉捕军卒,下狱论死。
“秦桧”秦桧用事,天下贡献先入其门,而次及官家。一日,王夫人尝出入禁中,显仁太后言近日子鱼大者绝少。王夫人对曰:“妾家有之,当以百尾进。”归告桧,桧咎其失言。明日,进糟青鱼百尾,显仁拊掌笑曰:“我道这婆子村,果然。”又,程厚子山与桧善,为中舍时,一日邀至府第内阁,-室萧然,独案上有紫绫缥一册,写圣人以日星为纪赋,尾有学生类贡进士秦埙呈。文采艳丽。程兀坐静观,反复成诵。虽酒肴问劳沓至,及晚,桧竟不出,乃退,程叵测也。后数日,差知贡举,宣押入院,始大悟,即以此命题。此赋擅场,埙遂首选。△冯氏狡黠之释用(一)
把“防一手”记在心头在《智囊》中,有很多地方讲防守之道,其要义是不善防守,则会受人攻击。做人办事,同样也存在防守之道,例如,在实际生活中,有些人恩将仇报,对给过他帮助的人加以陷害、排挤。因此,要时时把“防一手”记在心头。
丁谓与寇准同是宋真宗时代的大臣,丁谓本来出自寇准的门下,是在寇准的荐举之下,才得以步步高升的,当寇准任宰相时,以他为副宰相,他对寇准显得十分恭顺,由于曾当众给寇准擦拭胡须,遭到寇准的奚落,他便怀恨在心。由于他的权位已与寇准不相上下了,翅膀已经硬了,既然寇准不给面子,他便联合了一帮人开始了对寇准的倾陷和排挤。
他利用他的姻亲钱惟演出面对宋真宗说:“寇准与中外大臣相勾结,构成了一个人多势众的朋党;他的女婿又在太子身边为官,谁不怕他?如今朝廷大臣,三成有两成都依附于寇准。”宋真宗便根据钱惟演的建议,将寇准的宰相免去,而以丁谓为宰相。
丁谓大权在握以后,找个茬,便将寇准贬了官,发落到外地任职,而且要他远离京师开封,永无还朝的希望。其实宋真宗对寇准还是很器重的,指示丁谓将寇准安排到一个小的州去任知州,让他磨炼磨炼,可丁谓却擅改圣旨,写道:“奉圣旨任寇准为远小处知府。”有的大臣责问;“圣旨并没有说‘远’字。”丁谓威胁道:“你想擅改圣旨,包庇寇准吗?”他还倒打一耙。
于是寇准被安排到安州(今湖北安陆一带)出任知州,一个月以后再贬为道州(今湖南道县一带),官职也降为一个小小的司马。
丁谓诚然是一个小人,但寇准也不是没有可指责之处,当他权势正隆时,豪气十足,全无城府,说话不管不顾,令对方下不了台。殊不知船无一路顺,花无百日红。政治舞台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你在最得宠信时,你要想到你会不会有失势的一天;当你在颐指气使时,你要想到下面那些俯首贴耳的臣属当中会不会有人脱颖而出,爬到你的上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官场上的衮衮诸公,在得志时切不可得意忘形。
王安石在变法时,视吕惠卿为最得力的助手和最知心的朋友,一再向神宗皇帝推荐,并予以重用,朝中之事,无论巨细,无不同吕惠卿商量而后行,所有变法的各项内容,都是由吕惠卿拟写成文及实施细则,交付朝廷颁发推行。
但吕惠卿可不是什么正派人,他不过是投变法之机以捞取个人的好处罢了,对于这一点,一些有眼光、有远见的大臣早已洞若观火。司马光曾当面对宋神宗说:“吕惠卿可算不了什么人才,将来使王安石遭到天下人反对的,一定都是吕惠卿干的!”又说:“王安石的确是一名贤才,但他不应当信任吕惠卿。吕惠卿是一个地道的奸邪之辈,他给王安石出谋划策,王安石出面去执行,这样一来,天下之人将王安石和他都看成奸邪了。”后来,司马光被吕惠卿排挤出朝廷,司马光离京前,一连几次写信给王安石,向他指出:“吕惠卿之类的谄谀小人,现在都依附于你,想借变法为名,作为自己向上爬的资本,在你当政之时,他们对你自然百依百顺。一旦你失势,他们必然又会以出卖你而作为新的进身之阶。”
可惜这些话王安石一句也没有能够听进去,当他在被迫辞去宰相职务时,觉得几年来吕惠卿对自己如同儿子对父亲一般的忠顺,能够坚持变法政策不动摇的,莫过于吕惠卿,便大力推荐吕惠卿为副宰相。
吕惠卿果然是一个狼子野心般的人物,王安石一失势,他立刻背叛了王安石。他要取王安石的宰相之位而代之,担心王安石会重新还朝执政,便立即对王安石进行打击陷害,先是将王安石的两个弟弟罗织进一件大案之中,假以罪名,贬至偏远的外郡,接着便将罪恶之手直接伸向了王安石。
吕惠卿的手段十分恶毒。当年王安石倚他为左膀右臂时,对他无话不谈,一次在讨论一件政事时,因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便写信嘱咐吕惠卿:“这件事先不要让皇上知道。”吕惠卿很有心计地将这封信留了下来。此时便以此为把柄,将信交给了皇帝,告王安石一个欺君之罪。这是一个极大的罪名,轻则贬官削职,重则坐牢杀头,吕惠卿就是希望彻底断送王安石。
像吕惠卿这样恩将仇报的凶险小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在实际生活中不乏这种人,当你得势时,他恭维你、追随你,仿佛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但同时也在暗中窥伺你、算计你,搜寻和积累着你的失言、失行,作为有朝一日打击你、陷害你的武器。公开的、明显的对手,你可以防备他,像这种以心腹、密友面目出现的对手,实在让你防不胜防。比较起来,吕惠卿还只是一个小巫,而宋神宗并没有因为吕惠卿抛出的重型炮弹而降罪于王安石。
可见,《智囊》强调的“防一手”是不能丢掉的,否则就会吃很多苦头,更谈不上占得主动。
△冯氏狡黠之释用(二)
以“警惕”两字为上《智囊》时常提到“警惕”两字,我们常能感觉到因人与人不信任而采取的各种攻防措施。很难相信,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变得必须有警惕之心,才能少受一点伤害,或者不被伤害。话又说回来,在某种程度上讲,对自己有警觉之心,也是对自己负责,可以在说话办事时不掉以轻心。一个人眼光的远近,取决于他是否有一颗警觉之心。
武则天是一个精明之人,时刻保持警觉之心,以防不测。如果你缺乏警觉之心,可以稍加仔细领会武则天的精明之道。
长寿二年(693),武则天在万象宫祭祀天地,可是在举行献礼的时候,他们却惊奇地发现:主持亚献的人有了变化。往年是皇帝主献,太子旦亚献。而这次却是魏王武承嗣主持亚献,终献是梁王武三思。太子旦则被冷落在一旁,虽然,这时他也改称武姓了。
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朝臣们心里明白,但谁也不便谈论。他们心情不一,有的失望,有的欢呼。
第二天,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皇嗣旦的两个妃子:刘氏和窦氏,在嘉豫殿向皇帝贺年以后,突然失踪了。人们到处找也找不到,连侍女也说不清楚。
有人提议到嘉豫殿里找一找,武则天通过内侍,传话给东宫的来人,她们已经离开嘉豫殿,以后到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东宫的来人只好回去。
太子旦对这件事始终保持沉默,他还严禁东宫的人谈论这件事情。他知道母帝不让他像往年一样主持亚献,这是对他冷淡的一种表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灾祸,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沉默吧,只有沉默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
刘妃是在仪凤年间进相王府的。开始是女官,生了长子成器以后,她才成为王妃。太子旦即位为睿宗皇帝时,她也成为皇后。以后,旦废帝为皇嗣,她也就降为太子妃。
窦妃是太宗母亲堂兄窦杭的曾孙女,她的祖母是高祖的次女。所以,她具有唐氏宗室的血统。她为旦生了第三个儿子隆基,就是后来的玄宗。还生有两个女儿,就是后来的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这时,他们的年龄都很小。
这两个太子妃的失踪,和一个叫韦团儿的婢女有关。这韦团儿是武则天身边婢女的领班。她为人聪明伶俐,而且长相、身材都很出类拔萃。
这个韦团儿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认为凭自己的芳容,完全可以征服一个地位很高的男人,起码能够以爱妾的身份,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
她选中了太子旦为自己追求的目标。借着时常接近太子旦的机会,向他挑逗,缠着他不放,并露骨地表示要把自己宝贵的童贞奉献给他。她以为哪只猫儿不馋嘴?何况自己又是一条不常见的美人鱼。
可是,这时的太子旦哪有这种心思。他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这个母亲手下的美婢,是特意派到自己身边的间谍呢?因而拒绝了她。
这韦团儿的希望落了空,自尊心受到了挫伤。她越想越感到这是太子旦对她的羞辱。她恼羞成怒,下决心进行报复。
她想的办法并不新鲜,可如果成功了,后果将是极其可怕的。她偷着做了两个桐木人,上边都写上武的名字,在那上面各钉了两个大钉子,通过跟她要好的东宫侍婢,暗暗放在刘妃和窦妃的床下。
然后,她向武则天诬告:两个太子妃企图陷害皇上,每晚都施行巫术,诅咒皇上减寿。皇帝不信,可以派人去搜查。
可武则天没有派人。她认为从太子旦的目前状况看,两个妃子干这类事,是完全可能的。但在此时,不宜公开搜查和处理。
第二天,刘、窦两妃就离奇地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始终是个谜。
太子旦重即睿宗之位后,把嘉豫殿的地下和周围一带,挖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得不在洛阳南郊,为她俩建立了两座空陵,并追赠为皇后。
两个太子妃失踪之谜,在史书上没找到答案。但她们的死,肯定和韦团儿有关。这从她死时的情况,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事情经过是这样:韦团儿看到在两妃死后,太子旦无动于衷,仍然平静如往日,像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使她的预期目的没有达到,心里十分恼恨。她不知怎样才能发泄出胸中的嫉愤,气得睡不着觉。
后来,这个年龄不大的婢女,竟想出来一个谁也不敢想的狠毒主意来。她要设法直接杀害太子旦。也许她真气得发昏了。
她十分愚蠢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几个平日结交的心腹侍婢,跟她们商量办法。这几个侍婢吓得六神无主,这么可怕的事,一旦出了漏洞,她们就避免不了杀身之祸。于是偷着把这件事密告给了皇帝。
武则天听后,大吃一惊。这小小年纪的女人,真是可怕。这种人在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出来的,不除掉她,后果难以设想。
第二天,她召见韦团儿,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下令宦官将韦团儿拖出去杖打。
在窦妃失踪以后,经武则天批准,窦妃的母亲庞氏和她的三个儿子被流放到岭南,父亲润州(现江苏省镇江市)刺史窦孝湛被贬为罗州(现广东省廉江县)司马。罪名是祈祷太子旦即位为帝,复兴唐朝,利用巫术让皇帝短命。实际上纯属诬告,庞氏是中了企图告密的家奴设计的圈套。而监察御史薛季昶,为了往上爬,故意夸大她是企图“匡复唐朝”。这适应了武则天扬武抑李的政治需要。后来由于徐有功的拼死辩护,庞氏才由死刑减为流放的。
《智囊》认为,争斗,不是人所希望的,但却又是避免不了的。争斗——在武则天看来,是其护身的一种手段。通过这个例子:告诉人们必要的警惕是必须的,这样可以防范两面人。所谓两面人,是指——他们算计你的时候绝不说你一句坏话,当面不说,背后也不说;不只不说坏话,而且还说好话,在别人面前替你说好话。因此,被算计的人可能始终都蒙在鼓里,而看不出在他们甜言蜜语后面的另一种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