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陆浩军与苏锐设计的一样，丁喜醉了——那半瓶烈性红酒足够让他醉得不省人事。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叶小曼肩上，嘴里迷迷糊糊地不知念叨着什么。叶小曼仔细地抚摸着他那线条无比僵硬的脸……
我想了想站起来说：“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叶小曼点了点头。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配合陆浩军与苏锐的计划，好将安楠拿下。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并且有义务送他们回去，要不是陆浩军把他设计进我的情事里，他也不会跟叶小曼出来陪我们，更不会闹出一件这么大的丑事！而且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苏锐还能不能耐着性子与陆浩军配合无间地去做安楠的思想工作还未可知。以我对苏锐的了解，苏锐更有可能抽陆浩军一耳光然后扬长而去。刚才苏锐一直不说话让我觉得她那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她害怕一张嘴就会喷陆浩军一脸唾沫！陆浩军倒也自知自明，一直没敢去惹苏锐。
我想安楠一定又在心里想“可真够乱”的了，我扛起丁喜说：“楠楠，你在这等着，我送完他们回来接你！”
安楠温顺地点了点头。
我背起丁喜，逃也似的离开了“踢馆”。一路上，叶小曼什么都没说，丁喜安静地躺在她的大腿上……
叶小曼打开门，我扛着丁喜往里走。厅里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的杂物，饭菜。叶小曼提醒我说：“小心点，地上有玻璃，把他放到屋里去吧，外面等会我还得收拾一下，别吵着他！”
我喘着气往房间里走：“刚吵完架？”
叶小曼跟进来给丁喜脱了鞋，又从主套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细心而周到。她边忙活边回答我说：“这段时间我太任性了，我一直都这么任性。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在外面找女人他就一定不会在乎我出去找男人；怀上他的孩子后，我又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孩子才对我好；他学着做菜煮饭，我又以为他只是怕我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跟不上，因为他老是跟我念叨‘你就吃多点吧，你要是不多吃点饿着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一直都把我个人的想法与看法强加到他的头上。这段日子以来，不管我怎么闹，他都笑呵呵的，我还觉得他那是向我献殷勤，我从没想过他这么在乎我！你刚才打电话过来之前，我一直在闹情绪，妊娠反应让我吐得没心思吃饭，正好你约他去玩，我就想跟着出去透透气，可他死活不肯，什么都拿孩子说事，我火气一上来就把饭桌给掀了，还摔了不少东西，非逼着他让我出去玩。我想证明给他看，他要是再敢限制我的自由，我就发疯给他看。现在想想，摔了那么多东西，蛮心痛的！”
她摸了摸丁喜的脸说：“我们出去说吧，我给你倒杯水！”
我跟着她出了客厅，可她找了半天很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杯子都让我摔完了！”
我笑笑说：“没事，刚喝了一点酒，不渴！我还是先帮你收拾一下吧，你怀着孩子呢，丁喜醉了，我得帮他看着你，你可不能太累了，他等着起，他爷爷可等不起！”
她咧着嘴说：“让你见笑了，其实也才两个来月，没你说的那么脆弱。你看看，我要是不说人家还不一定知道我怀着孩子呢！丁喜为了能让他爷爷看到曾孙子，反应过激了！”
我瞄了瞄她的肚子说：“你还是坐着吧，反正地上的东西都没用了，我直接倒垃圾桶里就完了，挺简单的！”
“那麻烦你了！”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边跟我聊天边整理着沙发上乱成一团的靠垫及毛巾。
我找来工具边收拾边说：“没事！其实吧，丁喜两个多月前就跟我说过，他对你以前的那些事已经想通了，他本想先跟你复婚再谈生孩子的事的，可没想到你没同意复婚。刚才他有那样的反应，估计是没想到你跟陆浩军……你不知道，他一直都挺崇拜陆浩军的。想想，自己崇拜的人竟然跟自己的老婆有过那么一回事，一时接受不了也可以理解，你别以为他还放不下你以前的那些事就行。等他醒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谈。可以的话，就复婚吧！你觉得呢？”
叶小曼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停下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叹了口气说：“其实他也很崇拜你，他还年轻，很多人他都崇拜。平常我不爱跟他说话，他就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个孩子。也经常说起你的事情，他说你好像什么都看得很明白，活得也很明白，你总是能轻松地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你做错了什么，人家想怪你都怪不起来。刚在酒吧看到安楠姐回来了，你跟她怎么样了？”
我手下顿了顿，我活得很明白吗？我为什么老觉得我是在混混沌沌地随波逐流呢？为什么我在处理跟安楠的关系时就这么糟糕呢？我叹了口气说：“还闹着别扭呢！我以前不爱跟她提起我的过去，所以好些事她都不是很了解，有误会是必然的，但我想她以后总会理解的吧！”
“这我能理解，不管多明白的人，有时事太多了也会犯糊涂的！而且，当你太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不知不觉得地失去自我。就像我跟丁喜一样，我太在乎他对我的态度了，反而看不清楚其实问题出在我身上！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产前焦虑，脾气很不稳定。虽说事先说好了，孩子生下来归我抚养，可我一想到以后我就……心里直发慌，没底，有时还忍不住动摇，问自己用不用得着为了丁喜把孩子生下来？一方面吧，他对我好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可他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抗拒，终究以前做过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可自打离婚后，我反而收敛多了，整天就假装大方地跟他‘鬼混’，没再找别人，说起来还挺可笑的，真正自由后才知道原来我并不需要那种过份的自由！放心吧，我以后会跟他好好谈谈的。以后我会认真地听他说话尽管我对话题不感兴趣；我会夸他做的菜很好吃尽管他的火候还不够；我还会学着去照顾他尽管他现在可能不会让我多干活，但我会的！”
我欣慰地笑了。我想，要是丁喜能听到这段话，应该会在睡梦中笑出声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