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每次往她家里打电话想约她出来,她都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由拒绝了。因她的回归而产生的喜悦也在这三番五次的推辞中消失殆尽。尽管我忍不住在电话里告诉她:“你出差后,我跟苏锐没在一起……”
可她也只是谈谈地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啦!楠楠,我想你了,都想了三个月了!”
安楠冷笑着说:“哼,没看出来,想我会连点胡渣子都没有?”
我不解地问:“想你跟胡渣子有什么关系?”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男人失恋了都失魂落魄的,胡子都不知道刮。我还以为你成恐怖分子了呢,你倒好,衣着光鲜,人模狗样得让人气愤!”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刁难我,跟我较劲还是深受韩国偶像剧毒害认为男人失恋都不修边幅?
我气急地争辩说:“我那不是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刮干净了吗?”
“哼,真想我的话哪还有心思刮胡子?反正我没看出来你有多想我!”安楠冷冷地说。
她的态度让我窝火,可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我真如苏锐所说的,爱情真的能让人的智商降低?
某天下午,陆浩军跑到我办公室里打探“军情”,留丢丢一个人在他办公室里玩儿。他听完我的陈述后说:“李越,你太理智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发疯,太了不起了!要换成我,早让她弄疯了。但是,你能不能别什么时候都这么理智?”
我气急败坏地说:“我的确让她弄疯了,可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冲进她家把她绑架出来吧?”
陆浩军一听这话,立马坐直身子,拍着桌子说:“嗳,你就应该这么干!你想啊,安楠那丫头要的就是浪漫。你天天给她打电话,天天上她家去都没用,甚至她还觉得你烦。我看你现在情感压抑得也差不多了,你就跟她来一次情感大爆发,跟她玩狠的。你知道吗?男人这一辈子总得为心爱的女人至少做一件傻事才叫完美,而且,女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男人去为她做傻事呢,安楠就更不例外了!估计她那句‘反正我没看出来你有多想我’就是这个意思呢!”
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我忍不住频频点头。说到对付女人的手段,陆浩军的确比我高明多了!但我还是忐忑不安地问:“那样……能行吗?”
他说:“哎呀,你不能老这么理智,顾忌这顾忌那的。你不觉得过于理智是自虐的一种表现吗?压抑着自己讨好别人……我真不敢想象你以前是怎么哄安楠开心的!我看安楠以前也就是傻,心里只有你,让你欺负了还屁颠屁颠的!你别以为平常的打情骂俏就是浪漫?当然,我没说那样有什么不好,过幸福的小日子的确需要打情骂俏,促进感情嘛。但现在,你在安楠心目中专一的神话已经被打破了,尽管那只是一场误会,可情况还是不一样了,所以你就别指望打情骂俏能挽救你的爱情了。再说,没点变化也不好,就算打情骂俏是鲍鱼,你天天给她吃鲍鱼,她迟早也得吃恶心了。所以,你必须跟她下点猛药!这个时候正好,三个月的时间,相信她也该冷静下来了!”
他一席话说得我心情豁然开朗。我笑着问陆浩军说:“那你怎么不给苏锐下点猛药?”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首先,苏锐也是一个超级理智的人,她不吃这一套。其次,我每次跟她在一起,旁边都有两个小孩子盯着,我也不方便——苏锐现在的生活重心是孩子,一切都围着孩子转。她要的不是浪漫,而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我手里的牌跟你的压根儿就不一样,你打的是浪漫,我打的是温馨,懂吗?”
“有道理……”我狠狠地点头。
说到这儿,突然从他的办公室里传来丢丢凄厉的哭声,陆浩军屁股着了火似的冲了过去,我听着不对劲便也赶紧跟了过去。丢丢一见到我们,便举着冒着鲜血的小食指蹒跚着向陆浩军走来,小脸蛋满是泪水。陆浩军心疼地迎了上去。
突然,丢丢委屈地哭着叫出声来:“爸爸……”
我们都愣住了,这是丢丢事故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她第一次开口竟然是叫陆浩军“爸爸”。经过三个多月的潜移默化,陆浩军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刹那间,陆浩军像功夫片里被点了穴道的人一样,定定地看着丢丢,丢丢继续哭喊:“爸爸……”
陆浩军这才不敢相信耳朵地回过头来问我:“李越,你听到了吗?她刚刚叫我什么?”
他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看着他们“父女俩”,我也一阵没由来的感动,我肯定地说:“我听到了,孩子叫你‘爸爸’呢,她真的叫了……”
孩子还在一个劲地喊着“爸爸”,一声比一声动人心魄。叫得我跟陆浩军两个大男人的心一阵比一阵软柔。好一阵子陆浩军才回过神来掐着丢丢的食指冲我喊:“李越,快帮我到楼下买点消毒水还有纱布什么的!快!”
我转头出了办公室吩咐丁喜去买医药用品,陆浩军则掐着孩子的手指一边拼命地吹着气,一边安慰说:“丢丢,乖,别哭,爸爸在这呢。别哭,啊,跟爸爸说,怎么回事?”
孩子边叫“爸爸”边指着一旁打开着的抽屉,抽屉开口处还残留着一丁点血迹,看样子是不小心让抽屉夹伤的!在港台一些电视剧里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因受某种打击暂时性失忆人在再次受到打击时往往能恢复记忆,我想,丢丢终于肯开口说话的这种现象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解释的呢?
包扎好后,陆浩军仍不放心地柔着声音问:“丢丢,还疼吗?”
孩子摇了摇头。陆浩军用手抹了抹丢丢的眼泪,一把把她抱起来兴高采烈地向我宣布:“李越,我今晚要大摆宴席,我要庆祝,丢丢终于说话了,我从今天开始,也正式当爸爸了!”
我也开心地捏着丢丢的小脸蛋说:“行啊,那我就给丢丢当干爸爸!丢丢,叫干爸爸!”
陆浩军一把把我的手推开了:“去去去,要想当爸爸自己找安楠生一个去,别在这儿跟我抢。丢丢,这是你李叔叔,叫李叔叔!”
丢丢细声细气地跟着叫:“李叔叔!”
“真乖!”陆浩军吧吧地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我面带微笑地抚摸着丢丢的小脑袋说:“小丫头,还真听话!”
陆浩军一手抱着丢丢,不肯撒手,一只手掏出电话迅速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扯着嗓门冲电话大喊:“苏锐,丢丢刚刚叫我爸爸了……真的,她真的叫了,她会说话了……对,我今晚要请你们吃饭……哪儿?庆祝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找个五星级的地方吧?白天鹅宾馆,晚上七点,带上乐乐啊,嗯,先这样……”
我说:“嚯,还白天鹅,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他一边说一边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妈,哎我告诉你一好消息……不是,不是说媳妇的事,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儿媳妇?是丢丢管我叫爸爸了……哎,对,真的真的。老太太,你小点声,吓着孩子了!当奶奶了,开心吧?……你跟我爸也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等着。我能想象他们家两个老头开心的样子。陆浩军接着冲电话说:“都想见孙女啊?行,晚上你跟我爸到白天鹅宾馆吃饭吧。哎,李越,也叫上我叔叔阿姨吧,人多热闹!”他停下来问我说。
我说:“算了吧,别叫他们了,回头他们一羡慕起来还不定怎么折磨我呢!”
完了,他挥着电话问我说:“帮我想想,还要叫上谁?对了,丁喜他们,要不把咱们公司的员工全带过去吃一顿吧!”
我说:“你还真有钱,公司好几十人呢,上次苏锐请客,就我们几个都吃了一万多。真疼丢丢,你还不如多在她身上花钱呢!再说,你们家俩老头也不大喜欢热闹场合!”
陆浩军点着头傻笑着说:“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我简直都恨不得请全世界的人吃饭,真的!行,就按你说的办吧!哎,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把安楠给我绑过来呀!”
我瞪着眼睛惊叫:“现在?她还没下班呢?”
陆浩军说:“那样不是更好吗?就你那胆子,我看你也不敢上她们家去绑人,上她公司不就没人拦着你了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今晚一定要把安楠给我弄到酒店去!”
陆浩军真会选“下手”地点——我还真不能冲进安楠家里去当着她爸妈的面欺负她,安阿姨都恨不得把我红烧来让安楠吃了解恨了,我可不能亲自送上门去。可我还不知道安楠在哪儿上班呢?她回来后,手机号码都不肯告诉我。我转念一想,等等,安楠回来那晚,她的同学兼同事不是给过我一张名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