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商鞅已然去意已决,可是往哪去呢?连“问问天,问问地,还有多少里”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没有目标,哪丈量里程去?这才几年,豪情万丈就一落千丈,成了一潭死水,失望、沮丧、茫然、彷徨,总之,所有那些形容郁郁不得志的词汇,一时在商鞅的心头齐聚。
此时,商鞅的内心深处,有一座雄伟的建筑在若隐若现。
这座建筑曾经是他梦想的圣地,他曾经梦想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大显身手,做那扶摇直上的鹏鸟。可是商鞅失望了,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失望之后,商鞅分明听到了一种不祥的声音:一个偶像的倒塌。
商鞅没有想到魏国竟会没落到这种地步,这难道是他此行所需要的答案吗?毫无疑问,这不是商鞅所需要的答案,可是他的答案又在哪里呢?
就在商鞅倍感绝望之时,一个历史性的姻缘出现了。
周显王七年(公元前362),秦献公去世,其子秦孝公继位,时年21岁。
当是时,天下除七雄国之外,还有鲁国、宋国、卫国,加淮、泗之间小国十余--齐威王说是十二个,这样山东(崤山以东)共有大小二十一个诸侯国。
我们在前面讲过,山东二十一诸侯国一致的观点是,秦国是一个野蛮未开化的部落。因此,他们采取了二条岐视性的举动:
一,断绝与秦国往来之交通。
魏国在西河前线修筑有魏长城,完全切断秦国的东进之路。而阴晋之败后,秦国在南线的东进之路也被切断了。
南方的楚国本来可与秦国称兄道弟,但楚国竟然也瞧不起秦国,在楚、秦接境外,修有楚长城。因其整体轮廓略呈“∩”形,故称方城。
南北二条路都不通,秦国成为被隔离的麻疯病人。
魏长城、楚方城
二,拒绝秦国列席国际会议。
意识形态上存在分歧,国际上不管召开什么会议,极道德的也好,极缺德的也好,列国自然不会让秦国参加。不要说邀请,就是秦国食宿自理,风尘仆仆打马前来,也一律闭门羹对待。
秦国想到了一招--合纵,但效果极差,他只合到了衰败不堪的周王室。和军事上的陷于困境一样,列国在外交上也把秦国逼入绝境。
这个局面让年轻气盛的秦孝公大为光火,深以此为耻,决心发奋图强,做出样子给他们看看。于是,历史上的第一份招聘广告就此新鲜出炉。
其实秦孝公的这份招聘广告更象是“罪己诏”,虽然秦孝公刚继位,罪不在他而在他那些不孝的祖先们,但他代他的祖宗们作了深刻反省,情深意切,感人肺腑。
尽管列国把秦国逼成这个样子,但秦孝公并有对列国咬牙切齿--在这一点上,秦孝公是相当明智的,现在还不是招惹列国的时候,搞不好打草惊蛇,后果相当严重--而是将责任全部揽到秦国身上,要怪只能怪自己无能,怪不得别人,谁叫我们不堪一击呢。
夫子说过一句话:知耻而后勇。看来秦孝公着实不简单,这才是成事者应有的态度。
秦孝公首先对历史作了回顾:想当年在秦穆公时,那是何等风光,称霸西戎,地广千里,天子瞩目,诸侯来贺,可是……秦孝公痛心疾首:秦厉公、秦躁公、秦简公、秦出公这些不孝子,将国家搞得衰败不堪,四邻交侵,西河丢失,颜面不存。我父亲秦献公为了收复西河失地,将首都迁到栎阳,可是壮志未酬身先死,每每想及此,我是万分痛心。
说到这,秦孝公理当流下眼泪。尔后,秦孝公振臂一呼: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大有作为的人;我要广招贤才,不管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们有本事把秦国做大做强,我一定给你们官做,给你们土地,决不食言。
可以想见,西去的土地上本没有路,但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在秦孝公的真情感招下,生生踩出了一条路来,这就是硅谷效应。
在这些行色匆匆的行人中,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他那不多的行囊中有一本书,完全可以代表他的实力,这本书就是《法经》。
毫无疑问,这个最具实力的年轻人就是商鞅。
经过短暂的彷徨,商鞅决定再次上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商鞅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并且很负责任地为山东诸国找到了最后的归宿--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