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起来说,他很清楚,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尽管不是很强大的对手,但决对是敢玩命的对手。秦简公给他的子民每个人都发了“凶器”,这等于是全民皆兵;秦简公决意野蛮到底,这等于是不要命。
全民皆兵 不要命=亡命之徒。
这就是吴起所遇到的对手。
吴起知道,依秦国这样的不要命性格,魏、秦之间必有一场大战,只是眼下还摸不清楚秦国会选择哪个点作为突破口。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吴起向来不打无准备之战,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必能克敌于城下。
吴起有这个信心。
事实证明,吴起的这个信心不是狂妄自大,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建立在胸有成竹的基础之上。
这个基础就是敏锐而准确的敌情判断,以及另一个无往而不胜的法宝--士气。
魏武侯到底不放心,对吴起说:“西部前线的黎明静得出奇,不是好兆头啊,我有点担心。”
吴起说:“发号施令,人们乐于听从;出兵打仗,人们乐于参战;冲锋陷阵,人们乐于效死。您只要能做到这三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怎么做到呢?”
吴起说:“对那些在战场上立过卓越功勋的革命军人,您不要客气鲜花和掌声,全往他们头上砸,还怕调动不起士气吗?”
魏武侯说,我知道了。
于是,魏武侯在祖庙大摆宴席,也大作文章。
坐过火车的都知道,火车票价钱的高低取决于你选择的是软卧、硬卧,还是站票。
魏武侯对国宴的座次也做了这样的精心安排。头等臣功坐头排,相当于软卧,用上等餐具吃上等酒席。这上等酒席有名堂,上全猪、全牛、全羊,俗称三牲,属于祭礼中的最高级别。魏武侯也真肯下心思,将上等功臣等同于祖宗对待。
二等功臣还好点,硬卧就硬卧,毕竟还在第二排,用中等餐具吃中等酒席。
最可怜的是坐后排的那些同志,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今天不是来吃酒席的,而是来丢人现眼。
这些同志原本对革命工作贡献不大或者根本没有贡献,全仰仗死爹的威风才混了个官做,自然只有站票,摆在他们面前的自然是难看的的餐具和难以下咽的酒席。
魏武侯也真损,不要说肉,连肉汤都不给上,后排的同志只得巴巴地看着头排、二排的同志撑破肚皮。
总算熬到散席了,赶快溜号吧,结束这难堪的一切。可是令后排的同志万万想不到的是,还有更难堪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魏武侯竟然将与宴者的父母妻儿,也招集到祖庙来,也按照“软卧、硬卧、站票”的标准给他们派发礼物。
魏武侯意犹未尽,当场作了热情扬溢的演讲:
二十七年以来(公元前403-公元前386),在瓜分晋国做老大的火拼战争中牺牲的魏国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三年以来(公元前419首度用兵西河-公元前386),在打压秦国抢土盘的西河战争中牺牲的魏国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六十九年以来(公元前455晋阳之战-公元前386),在扳倒晋国闹独立的立国战争中牺牲的魏国英雄们永垂不朽!
结束了这一番演讲,魏武侯走下台阶,一一与阵亡将士的家属握了手,对他们表示亲切的慰问,并通过他们,对因故未能到场的军烈属一并表示慰问。魏武侯还许诺抚恤金一律从优,年年都会有。
整个活动到此圆满结束。
于是乎,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所有在场的同志,眼含热泪,斗志昂扬,对魏武侯的亲切关怀表示感谢。坐软卧、硬卧的同志表示,一定不辜负魏武侯的栽培和厚望,百尽竿头更进一步,再接再励,再立新功。那些只有站票的同志,那些围观的适龄入伍青年们也纷纷表示,从此脱胎换骨,做一个不要命的人,不杀他个惨不忍睹决不回还。
这就是《吴子》一书所需要告诉我们的“励志”之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