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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夏、宋好水川之战

元昊建国称帝后,对宋发动了一系列的战争。夏天授礼法延祚三年(1040年),发动了第一次侵宋大战,元昊领兵数万进攻宋延州,夏兵于三川口(今陕西延安西北)设伏兵大败宋军,史称“三川口之战”。宋军在三川口之战大败后,宋仁宗以户部尚书夏竦为陕西都部署兼经略安抚使,韩琦、范仲淹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后又调整延州防务,让范仲淹兼任延州知州,延州防务有了改观。此后,元昊攻宋的战略目标转移,镇戎军便成为夏宋大战的主要战场。

夏天授礼法延祚四年(1041年),元昊经过充分准备,决定向宋朝发动第二次大规模进攻。正月,元昊在折姜会(今同心县东)阅兵。进攻之前,元昊放出求和烟幕,先派人向韩琦假意请和,韩琦识破了他的计谋,告诫部下说:“元昊无缘无故派人来请和,一定是在玩花招。”下令各地严加防守。元昊又派人至延州,向范仲淹乞和。范仲淹虽知元昊并无和谈诚意,但还是写了长信《答赵元昊书》,向元昊晓以民族团结之大义,提出停战和谈总原则。元昊一面施放和谈烟幕,一面亲率10万大军出发,准备攻取渭州(今平凉)。夏军经三川寨(在今固原市彭堡乡)到怀远城(今西吉县偏城乡)。这时,韩琦正在高平巡边,获悉军情,急忙在镇戎军集合本部人马,又新募勇士8000名,令环庆路副总管任福率领迎击。并以泾原都监桑怿为先锋,钤辖朱观、都监武英、泾州都监王珪各率所部人马,加上韩琦统领的部队,总计3万兵力①,随任福共同抵御夏军。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韩琦又专门召见任福面授机宜:“将军率军先直趋怀远寨,向西再到得胜寨(今西吉硝河乡),再向南到羊牧隆城(今西吉火家集西北),迂回到夏军后方。这一带堡寨林立,诸寨相距不过一二十公里,粮饷便于接济调拨。我军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以逸待劳。待元昊退兵时再设伏阻截,可保全胜。”尽管任福表示要按照韩琦的作战计划去办,但韩琦对这位刚愎自用的将军还是不放心。他认为元昊奸诈多谋,非等闲之辈,倘若任福稍有疏忽,恐怕大事难成。所以任福临行时,韩琦又再三告诫任福:“将军此去,若行动上违反我的命令,有功也斩!”

元昊此次大举入侵,造成一个南下攻打渭州的样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在六盘山下好水川一带(今宁夏隆德县西好水川)消灭泾源路主力。所以夏军的行军路线是一条诱敌深入的路线。任福确实是一个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人。他总觉得韩琦太多虑了,对付一伙番帮贼寇,何必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你看他威然地骑在马上,手中端定四刃铁锏,挺胸昂首,不可一世地观望着山路两旁重重叠叠的山峦,不时的撇撇嘴。这时侦察兵报告说,西夏部队士兵不多,任福更加轻敌麻痹。他没有按照韩琦所部署的行军路线行进,而是亲自带领轻骑数千,先锋桑怿、参军耿傅同行,经怀远城捺龙川(流经固原彭堡乡的一条小河),直插张家堡(今固原张易乡)。时遇镇戎军西路都巡检常鼎、巡检内侍刘肃与夏军战于张家堡,任福、桑怿也挥戈跃马加入战斗,斩杀夏兵数百。夏军纷纷败退,抛弃羊、骆驼等物,沿好水川北岸向西逃去。任福军队得胜,个个争抢掳获。桑怿率领骑兵继续追击,任福督军续后。当晚,任福、桑怿合兵屯于好水川,朱观、武英等军驻在好水川支流笼络川。两军隔山相距2.5公里,并约定第二天清晨同时出击。

二月二十三日,侦察兵再报夏兵不多,任福更加轻敌。将校听到此报,以为夏军不堪一击,纷纷请战。诸将分道争进,沿着好水川猛追。夏军见了,弃下甲杖,扭头就跑,总是在宋军前面二三公里处时隐时现,飘忽不定,紧追紧跑,慢追慢跑,惹得任福性起,下令猛追,自己也打马挥锏冲在最前面。宋军轻敌冒进,粮草供应断绝,士兵乏食已3天了。二十四日,宋军兵分两路,朱观等军在北,任福一军在南,沿好水川穷追不舍,待追到陇干城(亦作笼竿,今隆德县城)北好水川时,宋军陷入了元昊10万伏兵的包围之中。任福、桑怿等自知中了夏军的诱敌之计,乃于次日领兵循好水川西行,寻找出路。他们在距羊牧隆城2.5公里的地方,忽然发现路当中有几只木盒,封闭严密,内有跳动的声音。任福等人十分奇怪,命士兵打开。只见盒内百余只悬哨的家鸽腾空而起,哨声嗡嗡,在宋军头顶上来回盘旋,任福等人抬头仰望,惊异不止。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忽听四面山上鼓角齐鸣,夏军从四面山上铺天盖地冲了下来,喊杀之声震动山野。宋军已无路可走了。

元昊得知宋军中计,决定分割包围宋军。他派一员大将率领5万人马包围朱观、吴英等部,自己和灵州部队迎战任福、桑怿、刘肃等军。由于宋军三天三夜缺乏食物,已极度疲惫,激战几个时辰后,渐渐不支,打算突围。这时,夏军中忽然树起一面两丈多高的大旗进行指挥,大旗向左挥,左边的伏兵起;大旗向右挥,右边的伏兵起。宋军突不出去,只好沿山崖奔走,寻找出路,大多跳崖而死,崖下宋军兵士的尸体堆积如山,到处是一摊摊鲜血。任福被夏军团团围住,身中10余箭,他的儿子任怀亮和桑怿等几员大将相继战死。军中小校劝任福受俘,任福说:“我身为宋朝大将,不幸兵败,当以死报国!”说罢,挥动四刃铁锏,做殊死格斗,不料面颊上又中了一枪,铁锏坠地,他以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气绝而死。元昊虽是歼灭了任福一军,但夏军伤亡亦很惨重。被5万夏兵包围的朱观、吴英部队,在受到夏军猛烈围攻时,幸亏王珪率领4000名步兵从羊牧隆城赶来保护了他们的右翼,渭州驻泊都监赵津率领2200名瓦亭寨骑兵赶来保护了他们的左翼。在突围中,武英、王珪、赵津等大批将校皆死于乱军之中。这时天色已晚,泾原部署王仲宝领兵救援朱观,仅朱观率领千余人冲出重围。

好水川之战,宋军惨败,数十名大将阵亡,兵士死亡万余人,几乎全军覆没。当韩琦率领人马接应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残兵败将时,行至途中,数千名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手持死者旧衣,提着纸钱,面对韩琦招魂而哭说:“你当初跟随招讨使(指韩琦)出征,现在招讨使回来了,而你死了,你的灵魂也能跟着招讨使回来啊!”他们呼唤着亲人的名字,为亲人招魂,引导着亲人的亡灵返乡回家。哀恸之声震动天地,一片悲惨景象。韩琦悲愤羞愧无言以答。如果说,三川口之败,是因为范雍的懦弱无能所致,那么好水川之败罪在谁呢?韩琦乎?任福乎?任福在被元昊逐步诱入夏军埋伏圈时,难道没有人提醒过他吗?有!随军参军耿傅就一再提醒过他,但任福不但听不进去,还说什么“将在外不由帅,韩招讨远在后方,哪里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呢?”结果这位刚愎自用的将军,使万余名宋军将士成了枉死城中的冤魂。战事上报朝廷,宋仁宗十分震惊,为之“旰食”(晚食),他撤去了夏竦的职务,韩琦、范仲淹也被贬官降职。并严令陕西诸路总管加强防守,不要轻易出兵。此后,宋朝廷改变了策略,对西夏采取了持重守御之策,不敢轻言向西夏发动军事进攻了。

好水川之战的胜利,令元昊万分得意,他与诸将还游览了羊牧隆城附近的一座寺庙。游览时,他踌躇满志地对身后的张元说:“获此大胜,先生何不题诗一首,以示祝贺。”张元命士兵寻来笔砚,稍一思索,便在寺庙照壁上题诗一首: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

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

元昊看罢,高声朗读后说:“好诗!好诗!宋朝的边帅都是些平庸之辈,一些忠勇战将白白地被他们断送了性命!”

今人也有诗云:

元昊奇谋奠夏基,任福愧不识韩琦。

晴空一片鸽铃响,好水满川启杀机。①

960多年过去了,在今宁夏西吉县兴隆镇、单家集、陈玉田一带,农民打庄整地、挖渠开沟时,常会翻出成堆的人骨和马骨。有的坑道中埋没的马头骨多达200多个。农民维修兴隆镇粮库围墙时,曾挖出一个长约100多米、厚约1米的尸骨层,人骨马骨相互叠加,其状惨不忍睹。白骨解开千古谜团,这里就是当年好水川之战的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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