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钟会的父亲又打电话让过去。
两个人再过去,原来是客人的吃饭问题。就大致安排了一下。
坐了一会儿,钟会突然说:“过生日非得让她们回来吗?”
“我没让她们回来,是她们自己主动要求回来的。”钟会父亲的用词让万丽觉得别扭。
“行了吧。我还不知道咋回事。上次你们就打电话让她们回来。我二姐当时说回不来。你们一定又打了。我二姐过的啥日子你们不知道?两个人都下岗了,这么远,回来一趟得多少钱。你们替儿女考虑考虑行不行?”
“钟会你怎么说话呢?我姑娘回来给我过生日你不让?”
“我没不让,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儿女有那份孝心就回来,回不来也别要求人家。再说,我在你们身边,我就操办不了这个生日?”
“我们不指你。”
“我咋了?”
“你不听话。”
钟会仿佛不想扯这个话题,就转了一下:“天天说不指着我,老了还不得我管?”
“你放心,不用你管。”
“我可不像你们,从来不管别人。”
“怎么不管你了?还怎么管你?孩子都得我们给你带。”
“是。我感谢你们。可是当年我买楼,你们两个人都有工资,你们帮过我吗?你们好像忘了就我这一个儿子。”
“买楼时没帮你?你买楼的钱不是我帮你借的?”钟会妈的声音高起来。
“是你帮我借的。可帮我还一分了吗?”
“你自己住楼还让我们替你还钱?”
“我没非得让你们替我还钱,可是作为父母,你们也有责任帮我啊。过去的咱不说,就说眼前。再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我爸的生日就在那后五天,可你们非得闹着要提前过生日,让她们现在就回来。干嘛提前?什么意思?再说了,一个家庭,老人过生日重要,可是儿子结婚不重要吗?你过生日她们能参加,我结婚她们参加吗?”
“那我们管不着。她们不参加是你人场不够。”钟会的父亲说。
“参加你的婚礼?钟兰结婚时你连礼都没随。还有脸让人家参加你的婚礼呢?”钟会的母亲一针见血。
“可十年前钟兰她们回来,那时我工资还不到一千,就给她们花去了四千多,还不行?”
“活该!你愿意花。”
一句一句的对话让万丽听得惊心动魄。她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家庭,还有这样的父子和母子。这时又听钟会母亲说:“钟会,我算看透了,你越来越不孝顺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了。”万丽觉得这句话和自己有关。她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会的父亲说:“钟会你也别给我讨价还价,过去的事,我们不说。眼下你结婚的事和我们无关。我就一句话,结与不结没人管。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你们真是糊涂了!”钟会叹一口气。
“我们愿意糊涂,不用你管。”看来父亲早就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
“作为父母,你们也太自私了。”
“你不自私,把钱给我们花吗?”钟会的母亲一剑封喉。
钟会无奈地笑了。然后他站起来,对万丽说:“我们走吧。”
回来的路上,钟会紧紧握着万丽的手,引发了万丽的万千感慨,甚至还有一种患难与共的感觉,她一句话也不说,一双手任钟会握着。
回到家,钟会突然说:“万丽,我今天的话是不是过分了?”
万丽一愣,才知道,原来刚才的静默是各揣心腹事,就没说什么。
钟会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明天得去道个歉。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