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崛起是典型的美国版本的“乞丐变富翁”的故事。卡内基的父亲在移民到美国之前是苏格兰一个手摇纺织机工人,卡内基13岁的时候举家移民到了匹兹堡。安德鲁干过许多种工作,但每种工作的时间都不长。他当过绕线轴的工人、薄记员、送电报的报童——就在干这份工作的时候,他通过看报务员们操作就学会了发电报。他很快就成了业内最受人喜欢的报务员,然后他就开了一家一人通讯社,为匹兹堡的多家报纸编辑每天的电报新闻。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在自我提高方面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他贪婪地阅读,努力地改进自己的发音和语法。一生中,他受母亲玛格丽特的影响非常大。像那些值得尊敬的穷人一样,玛格丽特身上也有那种强烈的阶级意识——对于自己的贫穷感到痛心羞愧,对那些没有雄心报负的劳动人民又极为蔑视——虽然他们自己也被迫属于他们。她的一生与安德鲁是无法分开的,直到她在快到51岁生日时去世。卡内基一家没有任何信仰,但是安德鲁却有着加尔文[20]教派信徒所有的对追求肉欲欢娱的强烈厌恶。他其实很有魅力,也与很多女人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是很可能与她们都没有什么亲密接触;直到最后,在母亲去世几个月之后,他才娶了一个已经等候他多年、盼望与他结婚的年轻女人。
安德鲁的人生大转折发生在他17岁的时候,当时一个名叫汤姆?斯科特的人成了他事业上的英雄。斯科特是那个时代的一位伟大的铁路管理者。他出身贫寒,从10岁时就开始工作;他很快就喜欢上了安德鲁。当时,由于大量的火车运行在范围极为广泛的区域内,所以铁路非常依赖电报来进行联络。而斯科特当时刚刚被任命为宾夕法尼亚铁路西部分区的负责人,所以他是安德鲁所在的电报局的办公室里的常客。铁路上极大的电报业务量让他觉得有必要自己成立一个电报话务站,做出这一决定之后,他挑选的第一个话务员就是这个聪明而又勤快的小“安迪”[21]。
因为斯科特的工作很多都要通过电报来进行,所以他便和卡内基在同一个房间里办公。这样,通过经手的信息,卡内基几乎掌握了铁路上所有的主要业务。一天早上,在斯科特到达办公室之前,卡内基收到了一个消息,说一列火车发生了事故,造成铁路交通瘫痪。由于找不到斯科特——不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卡内基便使用斯科特的“TAS”签名代替他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当斯科特得知消息并且风风火火地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卡内基回忆说,他当时非常担心,害怕自己做得太过头了。但是,当他神情紧张地解释完他都做了哪些事情之后,斯科特只是表情奇怪地看着他;在核实铁路线确实已经恢复正常之后,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了。然而,就在那件事情之后不久,卡内基就高兴地听说,斯科特在外面吹嘘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个子白头发的苏格兰聪明鬼”;而且,铁路上都已经知道了他,并且称他是“斯科特先生的安迪”。甚至有一天,连宾夕法尼亚州的州长也匆匆地走进斯科特的办公室,紧盯着卡内基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就是斯科特的安迪吧。”
如果卡内基继续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职业,那么毫无疑问他将会成为那个时代一位伟大的铁路管理者。1859年,卡内基在“斯科特的安迪”这一职位上的任期结束了,因为斯科特升任铁路的副总裁,而卡内基也被他提拔担任了铁路西区的负责人。相对于他的年龄和经历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破格提拔,也是宾夕法尼亚西部铁路建成以来的一个特例。这条铁路修建得比较仓促,加再上地形艰难,所以常发生线路断裂和服务中断的事故。卡内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在自己的家里建了一个电报站,日夜在铁路线上奔波,监督道路维修,调度交通,弥补系统的缺陷。凭着自己的直觉,他抓住了铁路运输的核心挑战,那就是保持交通畅通——铁路上很少有人能够弄明白这一点。就在他被提拔后不久,他就震惊了管理铁路的其他同事:为了保证铁路线的畅通,他烧毁了因出现故障而抛锚的车厢。这是典型的卡内基式的手段:只专注于一个目标,然后撇开挡在自己道路上的任何传统、竞争者或者是一般人,抄最近的道路去实现目标。从那之后,烧毁车厢就成了清理抛锚列车的标准方法。第二年,当斯科特被提升为负责铁路和电报服务的助理陆军部长时,他当然也带上了卡内基。几个星期之后,卡内基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天才,集合联邦军队参加了1860年伤亡惨重的第一次布尔河战役[22]。
19世纪60年代初,卡内基已经是一个富人了。在这个经常发生利益冲突的年代,斯科特谨慎地引导他投资于那些与宾夕法尼亚铁路做生意的公司,像一个卧车公司和一个修筑铁路桥梁的公司——这些公司通常都是先把购买款项支付给他。光是卧车投资一项就能给卡内基带来每年5000美元的股息,这是他在宾夕法尼亚铁路时的工资的两倍还多,而他支出的现金还不到450美元。较早前,卡内基还在一家名叫斯多利农场的油田投了资。这是宾夕法尼亚较早的、最具传奇色彩之一的石油钻井,卡内基在那儿的投资每一美元可以获得125美元的惊人回报。1863年,当他计算投资以缴纳新的战时收入税的时候,卡内基的总收入已经超过了4.2万美元,也就是说他持有的有价证券在50万美元左右,换成今天的钱,大概可能有六七百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