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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谈通货膨胀和战争进程——1942年9月7日星期一

通货膨胀和战争进程是这次谈话的两个主题,但侧重点显然在前一个——这与上次谈话的重心相同。此前,罗斯福一再强调工农业产品平价制度和民众对战争的贡献,这次谈话谈得更为具体。一是由于通货膨胀导致购买力下降、工资期望抬升的连锁反应,必将导致战争投入的减少,因此必须坚持平价制度,控制物价,稳定工资。一是通过政策手段乃至立法控制利润、增加税收,不仅针对每一个企业主,也针对每一个美国人。归结到一点:尽可能多地筹措资金,支持战争。一如既往的是,罗斯福讲了前线将士英勇作战的故事,在比较中阐述后方的“父老乡亲”做得还不够;而谈话即将结束时又与之呼应,指出军人不顾安危、民众甘于奉献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我希望所有的美国人都去读一读荣获各种勋章的美军士兵们的事迹。我现在从这些事迹中选出一则,讲述的是美国海军上尉约翰·詹姆斯·鲍尔斯(John James Powers)在珊瑚海与日军三天激战中的英雄壮举。

在最初的两天战斗中,帕瓦斯上尉驾驶着俯冲轰炸机,冒着敌军猛烈的防空炮火,摧毁了一艘敌军大型战舰,使另一艘战舰运转失灵,重创一艘补给舰和一艘两万吨级的运输舰,并直接击中一艘航空母舰,使其起火后下沉。

官方的嘉奖令接着叙述了战斗进入第三天早晨发生的事。当他所在空军中队的飞行员离开待命室,准备驾驶飞机投入战斗之时,帕瓦斯上尉对他们说:“切记,家乡父老需要我们去保护。如果发起攻击,就一定要把炸弹直接投在(他们的)飞行甲板上。”

他驾驶的飞机穿越敌军层层的防空炮火和拦截机群,从18000英尺高空俯冲直下,袭击目标。他几乎直接冲到了敌军航空母舰的甲板上,直到确信可以一举击中目标才投下炸弹。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正从200英尺的超低空飞行中缓慢爬升,四周满是弹片、浓烟、火焰和受创军舰的碎片。他驾驶的飞机被自己投掷的炸弹所摧毁。但是他实践了“直接击中日军航空母舰飞行甲板”的诺言。

海军部长已向我提议授予来自纽约市,在战斗中失踪的海军上尉约翰·詹姆斯·鲍尔斯荣誉勋章。我在此同意授予他此枚勋章。

你们和我即是“家乡父老”,也是帕瓦斯上尉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所保卫的人。他说过我们依靠他和他的飞行员去保护。他们很好地完成了我们托付的重任。可是他们难道不也应该依靠我们吗?我们这些后方的人应该为赢得这场战争做些什么呢?

答案是我们做得还很不够。

今天,我在向国会呈交的国情咨文中,指出我们正面临国内经济危机的严重威胁。一些人称之为“通货膨胀”,这是一种比较模糊的说法,另一些人则称之为“生活费用上涨”,这种说法倒是比较容易被大多数家庭所理解。

“生活费用”的大致意思是一美元能够买些什么商品。

从1941年1月1日到今年5月这一年半的时间内,生活费用上涨了15%。其实在去年5月份我们就开始着手控制生活费用的上涨。但是我们没有完成这项工作,因为当时国会豁免了很大一部分用于生产食品和衣服的农产品,使它们不在受控范围之内,而在此之前的几周,我已经向国会提出申请,试图通过法案来稳定所有农产品的价格。

那时,我已告知国会,国民经济由七大要素组成,这些要素必须都加以控制;如果其中的任何一项被豁免在外,生活费用就不可能下降。

并且,我要求国会对其中至关重要的两项立即采取行动,即税收和所有农产品价格比价保持稳定。

“平价制度”是平抑农产品价格的一个标准,1933年被确立为我们的基本国策。它的基本含义是,农民与城市工人的购买力应相应增加,差距不应拉得太大。他们的购买力水平就如同30年前一样。那时,农民具有相对较强的购买力。因此,农民认为100%的平价制度是是公正,其价格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去年1月份,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规定如果某些农产品价格按照平价制度上涨不超过110%的话,就禁止对这些农产品的价格设定最高限度。而另一些农产品的上限价格还要更高。因此,现在农产品总体平均最高限价是116%。

这种对社会内某一特殊群体的优惠政策使所有人的食品消费成本上升——不仅对城市和军工厂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如此,对农民们自己的家庭也是这样。

自从去年5月,除了被豁免的农产品之外,几乎所有的商品、租赁费和服务费都被设立了最高限价。例如,分期付款购物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以当前生活费用支出为基点,某些主要行业工人的工资已经得以稳定。

但是,我们大家都十分清楚,如果食品消费成本像现在一样持续上涨,劳动者,特别是低收入群体,就有权要求上调工资,而且我认为上调工资是公正而必要的。

从最近几个月我们试图控制其他价格的经验来看,一个事实再明显不过——不断上涨的生活费用是可以得到有效控制的,但前提是生活费用的各组成要素同时得到控制。我认为这也是公正而必要的。众所周知,如果我们现在不控制比价体系中的农产品价格,生活费用只会略微上涨,但是我们也深知如果食品和其他农产品的平均比价上涨到116%——在我们能够控制所有农产品价格之前,紧急价格管理法案要求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将来的生活费用必会大大失控。今天我们就处于这种危险之中。让我们面对它并战胜它。

我知道你们会认为现在过分强调经济问题与当前的时局格格不入,因为此时,所有人密切关注的是遥远战场上的战况。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不解决后方的这个经济问题——而且不立刻解决的话——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难度就会增加。

如果通货膨胀的恶性循环蔓延开来,整个经济体制都将受到影响。价格和工资都会飞速上涨,导致生产环节面临危险。来自于纳税人的战争经费支出将大大超出目前的预算。这就意味着价格和工资的上涨将会失控,而生活费用的总成本将会再迅速增长20%。那么你的薪水袋、银行账户、包括你的保险金和退休金里面所有的前将贬值到只剩80%。毋庸置疑,这种将会对我们的人民,不论是士兵产生消极的影响。

价格、薪金和利润的总体稳定对飞机、坦克、船只和枪支的持续生产至关重要。

我在今天呈交给国会的国情咨文中,指出我们必须尽快这样做。如果我们再等下去,局面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我已经告知国会,政府无法在10月1日之后继续保持现有的食品和衣服的消费成本,使其不再上涨。

因此,我已要求国会通过法案,明确规定总统有权稳定包括所有农产品在内的生活费用的价格。这样做的目的是保持比价关系中农产品的价格不变,或者是使价格保持最近的比价。这样做也是为了使工资与当前的生活费用相符。这两项必须同时控制,缺一不可。

在农产品价格保持稳定的同时,我会设法稳定工资。

这样做是十分公正的——也合情合理。

因此我已请求国会在10月1日之前采取这项措施。现在,由于严峻的战争形势,付诸行动已经刻不容缓。

我已告知国会,如果他们在10月1日之前不采取行动,我将责无旁贷地担负起这个国家的人民交给我的责任,确保经济混乱不会波及到我们为赢得战争所做的努力。

正如我在国情咨文中所说的那样:

如果国会没有采取措施,或者采取措施不利,我将承担重任并采取行动。

宪法和国会法令规定,总统有权采取必要措施,避免影响战争取得胜利的灾难性事件发生。

我考虑再三,并不想再把此事呈交国会。但是,鉴于问题关系重大,我还是决定征求国会意见。

一些人会认为,如果形势的严重性真的如我所述,那么我应该立刻行使手中权力,采取行动。我只能说我已经全面考虑了这个问题,并自认为对此事的处理符合我作为一名战时总统所具有的神圣责任感和我对民主进程深深的、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

战争期间,总统负有保卫国家的重大职责。随着我们的战线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这场战争中的行政权力的使用比以往的任何一场战争都重要。

如有敌军来犯,我们国家的人民当然会希望总统尽其所能击退侵略者。

独立战争和美国内战军发生在美国本土。可是今天的这场战争将在遥远的异国领土与海域决出胜负。我无法预测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将要使用何种力量。

美国人民可以放心,我将凭着对宪法和祖国的神圣责任感,全力出击。美国人民还可以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倾力而为,为了我国人民的安全去战胜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敌人。

当战争已经取得胜利,我所行使的权力会自动回到美国人民手中——这些权力本就属于他们。

我自认为了解美国的农民。我知道他们与其他行业的人们一样忠心爱国。他们一直受到农产品价格波动的困扰。农产品价格偶尔会很高,更多的情况下是过低。他们最了解战时通货膨胀,战后产品贬值的灾难性后果。

因此我今天在此建议国会采取措施,使我们的农业经济更加稳定。除了对所有的农产品价格设定最高限度外,我还建议从现在开始至整个战争期间,甚至到战后形势所需的一段时间内,为农产品设定最低价格限度。这样我们就可避免上次战后所发生的农产品价格暴跌的局面。我们必须确保,在当前世界范围内对食品的大量需求状况结束之后,农民在随之而来的调整期内可以为他们的产品收到最低价格保证。

如果我们想要既避免战后通货膨胀的灾难,又防止农产品价格和工资的暴跌,我们就必须像处理工资问题一样,为农产品价格设定最低限度。

今天,我还向国会指出,加速通过税收法案的进程十分重要。由于该法案还未获通过,联邦财政部每天损失数百万美元。若想防止个人收入和公司利润过高,税收是唯一有效的途径。

我已向国会重申,所有人的纯收入在完税之后,还应当通过进一步的税收措施加以限制,将个人的纯收入控制在最高不超过25000美元。并且,公司利润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超过一定的限度。

国家必须筹措更多的钱去进行这场战争。人们必须停止一切奢侈的消费。国家需要人们工资中更多的部分来分担战争消耗。

因为这是一场世界范围内的战争,我国将在1943年花费1000亿美元用于战争。

这场世界大战有四个主战场,现在我将就此做个简述,谈论的顺序与它们的重要性无关,因为这四个战场全都至关重要,相互关联。

(一)苏联战场。在此,德军依然无法大获全胜,尽管在大约一年前,希特勒就曾这样宣称。德军攫取了苏联大片重要领土。但是,希特勒无法摧毁任何一支苏联红军;而这一直是希特勒长期以来的主要目标,现在依然如此。看来,数以百万计的德军将不可避免地在苏联度过另一个严冬了。并且,与其他战区相比,苏军正在消灭更多的德军,摧毁更多的德军飞机和坦克。他们不仅英勇迎敌,而且战绩显赫。不论任何艰难险阻,苏联人都会坚守阵地,并且在盟国的协助下,最终把纳粹军队赶出自己的领土。

(二)太平洋地区。本地区必须被看作是一个整体,包括每一寸陆地和海域。我们已经有效阻挡了日军的一次大规模进攻,并重创了他们的海军。但是他们依然拥有强大实力;并处处寻找主动权;日军一定会再次大举进犯。尽管我们为所罗门群岛各胜利战役中我军显示出的娴熟军事技巧所骄傲,我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同时,我们还应当为我军在中途岛一战中所取得的胜利而欢欣鼓舞。我们在那里击退了敌人的大规模进攻。

(三)在地中海和中东战区,英国人与南非人、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印度人和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联合国其他成员国的军队一起,与德国和意大利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轴心国想控制这一地区,掌控地中海和印度洋,从而与日本海军取得联系。中东战场亦有多国军队参与。我们十分清楚所面临的危险,可是我们也怀有必胜的信心。

(四)欧洲战场。这里的主要目标是进攻德军。我们可以从多处发动攻击。你们当然没指望我透漏未来作战计划的细节吧,不过我可以确保的是在这里和英国,为此而进行的准备工作已经展开。德军的实力必须在欧洲战场被削弱。

大家都敦促我们把军事力量集中于这四个战场之一,尽管没有人提出哪个战场应该被放弃。当然了,没有人会说我们应该停止对苏援助,或我们应该向日本交出太平洋地区,或向德军放弃地中海和中东,或停止向德军发起进攻。我向美国人民保证,我们不会忽视其中任何一个战争舞台。

我们已经做出了重大军事决定。过不多久,你们就会知道这些决定是什么——敌军也会知晓。我现在能告诉大家的是,所有这些决定都是为了发动总攻。

从珍珠港事件发生到今天正好是九个月,在这期间,我们向海外所派的兵力比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九个月中我们向法国所派的兵力多三倍。尽管危险越来越大,运输船只越来越少,我们还是丝毫没有退却。每一周,战场上都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美国士兵和武器。这些兵力和军火上的补给在不断增加,并会持续下去。

在所有联合国成员国海、陆、空部队协调一致,共同对敌作战的努力下,我们必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将意味着在主要进攻点上我们需要大量的武器装备和部队。我们已经同盟国一起,为在武器装备方面取得优势而努力了若干年。我们毫不怀疑我们士兵的优势。我们为我们的三军将士和商船船员的英勇事迹感到骄傲。约翰·吉姆斯·帕瓦斯上尉即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联合国的军队中,还有数以千计像他这样的人。

数千名美国人已经在战斗中牺牲。还会有成千上万的美国士兵献出他们的生命。但依然有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整装待发,时刻准备开赴前线并献出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知道敌人决心要消灭我们,摧毁我们家园,瓦解我们的社会制度——在这场战争中,不是我们消灭敌人,就是被敌人消灭。

军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个人的安危将无法取得的战斗的胜利。民众主要关心自身的安逸、自己的便利和个人的财产也同样不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今天的美国人肩负着重大责任。盟国所有的成员国都共同肩负这一责任。

我们所有后方的人正面临考验——对我们的坚强毅力,以及我们对国家和事业的无私奉献的考验。

这是一场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战争。我们无需要未来的历史学家评判我们是否足够坚强去迎接这前所未有的挑战。我们现在就可以予以回答:是的,我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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