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话,我希望平和而自然地分别。
笹冢站新来了个年轻的女协理员。第一眼看见她,我便觉得不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说话做事干脆利落,非常精干,和她对视一眼后,她特意到小卖店来跟我打招呼。
"我姓丝井,请多关照。"
她的眼睛就像小狗似的招人喜爱。浅褐色的头发从帽子里露出来,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我姓三田,请多关照。"
然后,她笑吟吟地返回岗位上去了。一条负责带她。她个子小,褐色的裤子显得很肥大,垫肩也很夸张。她带着的协理员袖章被碰掉了好几次,我直担心她会被人流挤倒。
九点十分我看见藤田和她凑近了说话。真切地看在眼里之后,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那天我独自一人回了家。最近,在出站口和藤田会合后一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由于空闲多了,我又增加了做女招待的时间。藤田好像也开始在新宿的西餐厅打晚工了。他说是一家经营海地料理的少见的西餐厅。问他为什么在那种地方打工,他只告诉我"因为是别人介绍的"。无论海地还是新宿,对我来说都同样地遥远。
回到家,看见玄关摆着芳介的鞋,我转身又出去了。沿着环八线往前走,在区民会馆游泳池,我租了件泳衣游了很长时间泳。这是利用燃烧垃圾热能的温水游泳池。阿姨们排成一排,中年男教师带着她们在做水中健身操。秋天,平常日子来游泳的年轻女孩子除了我之外没别人。我游得头昏脑涨,才去池边休息。躺在长椅上,窗外的风景分外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透过掉光了叶子的秃树枝,能看见花坛那边过往的汽车。路旁丢弃的塑料袋随风飘舞,贴到等信号灯的汽车的挡风玻璃上。便道上骑自行车的不停地扭动着车把,躲避行人。
这会儿,吟子和芳介正在家里亲热地吃着印糕聊天呢吧。
在站台上工作的女孩子只有我和丝井,所以她想和我友好一些,经常主动跟我打招呼,说些"今天挺暖和的"、"今天真凉快"、"今天够冷的"之类。藤田管她叫"阿丝",我也跟着这么叫她。在站台上,他们两个人夹杂在人流中,时而凑近,时而分开。一看见他们凑近,我的胃就像被人撕扯似的,扯得我浑身疼痛。心里不想看,还是不自觉地看了,成了痛苦的毛病了。
阿丝拽着藤田的袖子,说了句什么,他们一齐回头,远远地朝我这边看。我佯装没看见,往架上补充口香糖和糖果。
"今天一起吃饭好吗?"九点十五分一到,跟在男孩子们后面往外走的阿丝对我说。
"今天吗?"
"嗯,藤田也去。"
"好的。我十一点下班,行吗?"
"我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刚才听说的。我跟藤田说,三田姐一直朝这边看呢,他才告诉我的。"
我嘿嘿地咧嘴笑了笑,心里却不是滋味。一个大叔递过来一罐咖啡,阿丝说了句"回头见",跑上了楼梯。我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怎么办哪",大叔正接过我找的钱,听我这么一说,他诧异地"啊"了一声。
他们俩坐在彩票亭旁边的长椅子上等我,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愉快地交谈着。曾经光芒四射的骄阳不见了踪影,冰激凌店也关了门。店前的蓝白条鲤鱼旗已经降了下来,经历了风吹日晒之后,如今就像一条被丢弃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