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孙子兵法》的朋友们,对于这一招肯定不陌生,没错,这明显就是“釜底抽薪”嘛。大家想想,秦王府的兵将们都跟着李元吉北上抗敌了,京城里可不就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李世民了嘛。到时候,他李世民就是长着三头六臂,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只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儿小肉肉了,李建成想把他剁成肉丁儿,就可以把他剁成肉丁儿,想把他剁成臊子,就可以把他剁成臊子。
如此看来,李元吉率军北上之后,李建成就要向自己的同胞兄弟举起胜利的屠刀了。太子党的党徒是这么想的,秦王党的精英们是这么想的,齐王李元吉是这么想的,秦王李世民也是这么想的,小玉相信亲爱的读者您也是这么想的。实不相瞒,就连聪明伶俐的小玉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两个人就不这么想:第一个是大唐皇帝李渊,他老人家不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心没肺;第二个则是太子李建成,李建成之所以不这么想,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就在前不久,封德彝对李建成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要想成就大业,就要抛开亲情的羁绊。当年,项羽要将刘邦的老爹剁成肉酱。刘邦居然满不在乎,还说要项羽分他一杯羹。你是想做项羽呢,还是想做刘邦呢?果断一些吧!”
李建成陷入了深思。斗了这么久了,每每在将要取得胜利的关键时刻,李世民总是能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真是奇了怪了。看来,夜长真的是梦多啊!哦,先让元吉把李世民的人都带走,而后我再寻找机会对他下手?这里面还有很多的细枝末节需要运作,需要处理,万一哪一个环节出了些差池,精心设计的计划岂不是又要付诸东流了?不行,绝不能这么干,必须要重新改写计划!
正是李建成的这个打算,差点儿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这个决断虽然很仓促,但也正因为其仓促,所以才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的,这才是人世间最最可怕的计谋——临时变卦的计谋。
退朝之后,李建成邀李元吉来东宫密谈。先着已胜,兄弟二人都很开心。李建成屏退左右,眨着眼睛问李元吉:“现在,秦王府的骁将猛卒都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下了。你知道下步该怎么办吗?”
李元吉不无得意地晃着脑袋说:“知道。臣弟北上之后,找个机会将尉迟敬德等人全部做掉,一个不留。而后,皇兄你就可以放心地对李世民动手了。”
李建成瞥了李元吉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这一笑,李元吉可就懵了。李建成彻底地向李元吉摊了牌:“你想得太浅了。北伐之日,我会和李世民一起到昆明池为大军践行。你预先埋伏好刀斧手,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一起杀出,乱兵将李世民剁为肉泥。而后,我们就地诛杀尉迟敬德等人,将秦王一党连根拔起。”
一旁的李元吉早就惊得愣在了一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建成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李建成望着他,他也望着李建成。他从李建成的眼中读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狠辣。是的,这位太子爷变了,真得真得变了。许久,他才不无担心地提醒李建成:“那父皇那边怎么办?”
李建成长吁一口气,拍着李元吉的肩膀说:“放心,到时候,我会表奏父皇,说李世民突然暴毙身亡,秦王府兵将伺机作乱。”
李元吉还是很担心:“父皇会相信吗?”
李建成微微一笑:“父皇相信最好,如果他不相信,我会派人逼他退位的。到时候,你就是皇太弟了。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李元吉慎重地点了点头。
常言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建成的谋划真可谓是鬼斧神工。可惜啊,老天爷就是不站在他这一边,徒唤奈何啊。李建成并不知道,他的东宫并非是一块无缝的钢板,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条心。这不,在墙的那一边,就有一只耳朵在倾听。李建成与李元吉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进了这只耳朵。
谁?此人正是我们前文提及的东宫率更丞王晊。
王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人物,小到根本就不被李建成这样的大人物放在眼中。但是,请注意这一点:永远都不要小看小人物。因为,有些时候,小人物的举动反倒会影响大人物的前途,甚至是他们的生命。而这一点,早已经被历史无数次地证明过了。
王晊表面上的身份是东宫里负责计时的小官儿。然而,实际上,他的真实身份是李世民安插在东宫里的谍报人员。李建成注定要为自己的托大而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因为,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机会听王晊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是卧底!”
东宫的后门,一个人探出脑袋,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可疑的人之外,便牵出马来,扬鞭向着秦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这哪里是秦王府的方向啊,分明是中国历史的大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