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可以让你停下手中很重要的事情去发呆?”
“有,那一定是心事了。”
“那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可以让你沉默,它们在心里酸酸地发芽,却永远不说出?”
“有,它的名字叫秘密。”
我不是梦的收藏者,却更在意每一个春天的梦,在她的梦里,我即使睁着眼睛也会做很甜的梦。在每个春天到来之前,我都会在阳台栽种迷你的植物,包括樱桃、萝卜、太阳花什么的。安静的时候,当风也被忘记在记忆之外的时候,我愿意蹲在地板上,用耳朵听她们微微的发芽声。
春天一定藏了很多的秘密。在我每一次外出的时候,我的耳朵、眼睛、鼻子甚至手心和手背,都能分别告诉我这些秘密的藏匿点,而我将它们串连成一首轻快的小诗,快乐地带回家去。
从小到大,春天的名字记住了不少。但它们只是浅浅地藏在心底了,没有从我口中破土的机会。它们往往伴随我走到了深橘色的秋天里,安静的不愿多说一个字的冬天里,更愿意用一串蝉鸣代替语言的夏天里,而当我又再次真正地想起它们的时候,却已经不愿意再多叫出一个春天的名字,一个能够在我的眼中说出话的春天的名字。时光带走了我的许多,这些积满灰尘的名字,不再以绿的微笑出现在我的笔下,后来,慢慢的,我的心底由这些疲惫的姓名种子建造了一座安静的花园。
我逐渐学会了用微笑去换取一个软软的阳光,而将幼小的泪水藏在心底那些春的名字下。我记住了每天放学和上学途中的房屋,甚至每一棵树的样子,它们比心情更准时地告诉我,比如说,哪一只关在笼中的鸟儿又哭给大树听了,哪一棵树被迫搬家,在离开的时候,用默不做声的绿色告别。我想以同样的方式,它们能听懂的语言回答。
我以为自己藏得住许多秘密,甚至想与春天比赛,谁的秘密收集得多,最能持久下去。然而,等不到每一个春天的结束,我便将它们纷纷种在文字里,丢进微型的陶瓷花盆里,甚至连飞过窗前的小麻雀也敢信任它。
“如果风也会哭,那就是我的声音。”我说。
“如果告诉我什么是永恒的,那将是秘密,唯一敞开自己的秘密们。”看着这里的夜色又厚了起来,我发自内心却无比寒冷的这样说,这样想道。
风窃笑着路过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他目光中的提问:“你是个喜欢为秘密动心的人,你的秘密中沾满了月光晒不干的泪珠,但它们的存在却紧逼了最美的歌声。我比谁都了解你,对吗?”
“……”
我无法回答,心却在轻微地颤抖,我分辨不清它的微笑或哭泣。
“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让你在心中迟疑过了整个春天,让心灵比雨水更湿了?”
打开窗,小雨涌进我的窗台,而我无法回答,也无法不说。
“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你不想承认它们的身份,却自己狠狠心拔掉了那些酸酸的幼苗?”
我想这样回答,也终于承认了它们的名字。即使这些幼稚的想法会被每一个生命所耻笑,而我对着自己轻声说出了那个名字,比秘密本身更让我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