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轻轻地躺在小雏菊的每一片花瓣上。昨晚的梦还没有清醒,被谁裁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儿,金色的晨曦滴落,半空中的梦里,化开了水墨般的影子,这些小朵小朵的菊花伸开懒腰,也铺展了一切季节的褶皱。
它们被很多人喜爱着。在脚步匆忙路过的地方,它们害羞的淡黄色的脸庞有丝丝粉红的色泽。在风中,在野草的簇拥里,在阳光划过的发丝下,都有它们低语的内容。
我听不懂,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用心在听。我们的心隔了一道浅浅的溪流,我们彼此无法懂得的心绪永远在对岸生长着。风吹过来,走过去,它们随着草芽儿们一起摇摇摆摆。
就像是溪水的涟漪。有语言,但没有声音。
掬起一捧溪水,那涟漪便静止了下去。就像我刚才松手,溜到岸对面低调的玉兰花的体香,只认识了那么久,比呼吸还要着急的。香的风熟悉过我手心的纹路,一直那么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它突然调转了方向,去了陌生的地方。在原地,我捧着夏天暗香的记忆。
雾从每一片花瓣上起身,还想去更多的地方旅行,但时间已经不允许。在野雏菊抬头看到的天空里,是雾的微妙的轮廓,从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慢慢地向四周扩散,扩散。
夏天走得很急,也带走了它喜爱的、依恋的事物。绿油油的风草,从老树的根部长养起的一圈包裹着一圈厚厚的年轮,还有那株幼小的雏菊。
我还在这里,像是立足在泥土的一棵真正的树木。我没有被带走什么,被带走的只是一层轻的提不起来的飘浮的倒影。有一种可以保存的东西,像光阴每日延伸出透明的胡须,不管是春天的风还是夏天的风,只要是它认识的风,总是吹了又长出来,就这样日日夜夜地重复着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