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一年正月二十日(1895年2月14日)下午,牛昶昞在程璧光的护送之下,再次来到了松岛号,与伊东祐亨商讨投降细节。这天夜里,牛昶昞以威海卫水陆营务处提调的身份,与伊东祐亨签订了《威海降约》十一款,将北洋海军舰队的残存舰船、刘公岛炮台和其他军资器械全部缴出。--《威海降约》第五款规定,"中国中西水路各官弁,许于十五日(1895年2月15日)正午以后,乘康济轮船,照第十款所载,开返华界。"第十款规定,"丁军门等各官灵柩,……任便登康济兵舰离岛而去。"--伊东祐亨同意北洋海军舰队的康济号练舰不在收降之列,可由牛昶昞代用,"以供北洋海军及威海陆路各官乘坐回华,……唯此船未离刘公岛之前,日本水师官可来拆卸改换,以别于炮船之式。"
牛昶昞和程璧光带着《威海降约》回到了刘公岛……
威海卫港口之内和刘公岛上,中国士兵们仍旧向日本联合舰队和日本陆军发炮不止,炮声隆隆,他们为自己那苦难的生命和悲惨的命运而勇敢地抗争着、愤怒地控诉着!……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二日(1895年2月16日)上午九时,程璧光乘坐康济号出威海卫,来到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号上,向伊东祐亨缴出了威海卫海陆投降军官及洋员名册、兵勇军属统计表、以及不再参与对日作战的宣誓书。--投降人员共5124人,其中陆军2040人,海军3084人。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三日(1895年2月17日)上午十时,日本联合舰队正式占领了威海卫军港。这时的天气很阴沉,大片大片的晦云涩霾无穷无尽地迷漫着,从天穹重重地垂压向海角……
日本联合舰队的各艘军舰在桅顶高悬着太阳旗,得意万状地闯进了威海卫军港--这个被称为北洋海军的根本重地的海军基地。日本海军登上了刘公岛,占领了北洋海军提督衙门。刘公岛上,升起了日本太阳旗。北洋海军舰队那十艘已经被缴付给日本联合舰队的舰船--镇远号、济远号、平远号、广丙号、镇东号、镇西号、镇南号、镇北号、镇中号、镇边号和不在收降之列的康济号都停泊在威海湾内的冰冷海水中。镇远号等十艘被缴付给日本联合舰队的舰船全部降下了那长方形、黄色、中画青色飞龙的"万年国旗",成为了日本联合舰队的俘虏。--光绪十四年(1888年)秋天,北洋海军正式成军之时,《北洋海军章程》首次正式确定"万年国旗"是北洋海军舰队悬挂的兵船国旗,彼一时到此一时,不过才隔了还不到七年的时间!彼一时,北洋海军豪华曾堪羡慕……此一时,北洋海军覆灭永留沉痛……
这天下午一时,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号上,日本军乐队奏起了日本国歌《君之代》。日本联合舰队的全体人员都聚集在甲板上,蹦跳着,狂笑着,号叫着……
这天下午四时,凄凄冷风、潇潇寒雨之中,汽笛声呜咽低回,北洋海军舰队康济号练舰管带萨镇冰率领康济号黯然启碇,缓缓地离开了威海卫军港……
康济号是福建船政局造船厂于十六年之前--光绪五年(1879年)造成的一艘军舰,此时,这艘军舰已经很陈旧了、遍体都是战争所留下的创伤,舰上的所有大炮都被日本海军给拆卸下去了……在这艘军舰上载运着六具灵柩和一千余名中国军民。那六具灵柩中装着这六个人的尸体--革职留任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北洋海军右翼总兵兼定远号管带刘步蟾,北洋海军左翼总兵兼镇远号管带林泰曾,北洋海军护理左翼总兵兼署理镇远号管带杨用霖,北洋海军舰队济远号大副沈寿昌,北洋海军舰队广丙号大副黄祖莲,以及那个在弃守威海北帮炮台、逃回刘公岛之后吞金自杀的绥军主将、道员戴宗骞。
康济号驶离了北洋海军提督衙门所在地刘公岛……驶离了萨镇冰曾率军苦战多日、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的日岛……驶出了威海海域……驶向山东登莱青道驻地烟台……
此时,北洋海军舰队靖远号管带叶祖珪、来远号管带邱宝仁、济远号管带林国祥、平远号管带李和、威远号管带林颖启、广丙号管带程璧光、镇东号管带陈镇培、镇西号管带潘兆培、镇南号管带蓝建枢、镇北号管带吕文经、镇中号管带林文彬、镇边号管带黄鸣球等高级军官以及北洋海军的一些大副、二副、正管轮、副管轮都在康济号上,精练后营(练勇学堂)营官刘学礼、学堂委员李继纲、机器厂的两个委员张尔梅和杨作宾、以及北洋护军的三个营官袁雨春、李春庭、余发恩也在康济号上。
康济号离开北洋海军基地威海卫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可是,乘坐康济号离开威海卫的人们,并没有看到日落的景象--这一整天,威海卫上空都是阴沉沉的,这一整天,太阳都不曾出现在威海卫上空!
康济号的一间船舱内,靖远号管带叶祖珪沉默地坐在一个角落中,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柄铸造着英文"大清帝国海军靖远"字样的小茶匙……
本书精华已为您连载完毕,简单阅读,同样精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