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钟雪面不改色地走出大厅之后,只觉得一阵阵干呕的感觉拼命地泛了起来,于是,她连忙用那块热手巾捂住了嘴,与此同时,她的脚步也放慢了许多。玉秋扶住叶钟雪,向她低声说道:"舅奶奶,能撑得住吗?"叶钟雪略缓了缓,然后,将热手巾从嘴边挪开了一下,点了点头。
玉秋扶着叶钟雪朝张雅涓的屋子所在的院落走去,才走到一座穿堂内之后,叶钟雪忽然停住了脚步,强烈地干呕起来。待叶钟雪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之后,玉秋向叶钟雪说道:"舅奶奶,回我们家达二奶奶(张雅涓)的屋子还得走一会儿,我真怕您支撑不住。紧挨着这穿堂的院子里有一座书房,很是清净,您还是先在那儿略坐一坐吧。"叶钟雪勉强点了点头。
玉秋扶着叶钟雪走出穿堂,走到穿堂旁边的那个院子里,来到那座书房的后门之前。玉秋先将虚掩着的后门推开,然后扶着叶钟雪走进了这座书房内占有相当于一间屋子的空间的东边部分。
玉秋将后门轻轻关上,然后扶着叶钟雪在靠着那垂着帷幕的落地隔扇门而放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叶钟雪一边用手巾紧捂着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她坐下之后,立刻搜肠刮肚地大呕起来,玉秋见状,急忙从椅子旁边的一张小圆桌上将一个空的玻璃果盆顺手抄起,端在叶钟雪的面前。
叶钟雪在呕吐的同时,在昏头晕脑的状态之中,忽然被隔扇门后的一男一女那惊慌失措的声音给惊得清醒过来,说也奇怪,她的呕吐立刻被哽住了--
"哎呀,我那件小袄呢,被你扔到哪儿去了?"这是那个女人在尖着嗓子叫。叶钟雪听出那是刚才在花园内的大厅上见过一面的郭怜怜的声音。然后,一个耳光暴响一声。"啊!"郭怜怜更加尖声惨叫起来。
"你吵什么!"那个男人慌张地、凶狠地低声说道。尽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叶钟雪已经听出那是张孟前的声音。
叶钟雪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只知道自己立刻将手中攥着的那块手巾扔到一旁、站了起来,绕过隔扇门和那个大书架,走到隔扇门后的那个僻静角落中的那张红木炕榻前。玉秋被吓坏了,紧张地跟在叶钟雪的身后。
红木炕榻周围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许多衣服。郭怜怜呆坐在榻上,用哆哆嗦嗦的双手抓着张孟前的一件衬衣,努力遮挡在她的胸前,那件衬衣的一只袖子晃晃荡荡地拍打着她那尚还裸露着的大腿。张孟前则站在榻前,他已经穿上了裤子,只是裤带系得很草率。在他那裸露的胸膛上和胳膊上,还明显地残留着胭脂的痕迹,以及被长指甲划蹭出的血道、被牙齿啃咬出的吻痕。他的脸和脖颈一定已经被他匆匆地擦过了,可是,那没擦干净的胭脂痕迹与皮肤在猛烈的摩擦之下留下的潮红之色参差相印着,显得更加突兀、更加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