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大批宪警冲到了第十五协的大操场上,将张廷辅一下子就抓走了!与此同时,有的宪警则找到第二十九标统带张景良,询问说:"有没有蔡国桢这个人?"张景良立刻答道:"没有。"其实,蔡国桢乃是第二十九标第二营第二排排长、文学社社员、共进会在第二十九标的标代表蔡济民的别名。不过,张景良确实不知道蔡济民有这么个别名,因此,他的回答毫无破绽,没有引起宪警的任何怀疑。
宪警们觉得他们已圆满完成了在第十五协的拘捕任务,于是,他们就押着张廷辅出了西营门,途经工程第八营的大操场而去。
第二十九标、第三十标的革命党人为张廷辅被捕而震惊!他们纷纷秘密联络,准备死里求活、发动起义。在第二十九标的全标官长会议上,蔡济民很镇静地发言动议道:"现在应该加强巡逻,发给必要子弹,以便应付非常!"标统带张景良对此议很是赞同,还连声说"真是万全之策"!
这一天的雨一直就没停,待到近午之时,又是暴雨滂沱!工程第八营内,熊秉坤嘱咐副目(副班长)陶启元在营中督率造饭、并暗中监视营中诸官长的举动,他又派手下士兵于郁文去营部盗取腰牌、号簿各两面,一套给了担任工程第八营共进会通讯一职的士兵李泽乾佩带,一套留给自己佩带,然后,他们二人就一起离营外出了……
这一天中午的时候,瑞澂又在湖广总督衙门召集文官知县以上、武官(军队、宪兵、警察)管带以上的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铁忠发言道:"乱党名册抄获之后,可知工程第八营中乱党最多!自从戊戌年(1898年),湖北废除绿营改练新军之时,该营即行成立,用作训练军官的基础。现在,湖北新军各标、营的上、中级军官多由该营委出,至于下级军官,更不在少数!工程第八营,简直就是个乱党窝!为了防止乱党相互联络,应当先派军警包围该营,按着名字将营中乱党全都捕杀了,才将将乱党所蓄的更大风潮给压制住!"黎元洪急忙向瑞澂提出:"若对党人搜捕过急、株连过广会酿成更大的事端!请督帅还是另想稳妥办法,以求消祸患于无形!"瑞澂看着黎元洪,不耐烦地冷笑道:"黎统领,你这么一味地求稳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对朝廷已存有二志,所以才跟乱党一个鼻孔出气,想从本帅手中将他们全都救下来不成?!"黎元洪不敢申辩,惟剩沉默……这时,湖广总督衙门参议陈树屏站了起来,说道:"看此时形势,确实不可太急。太急的话,恐怕会激出大变故来!似乎还是应该仅治首要,其余的就先不追究了,并且当众将乱党名册销毁,以安众心。"瑞澂一听,怒道:"你们都听清楚,我可不再啰唆了!--弭患于初萌,定乱于俄顷!只要是乱党,就非按名捕杀不可!"
众人听了瑞澂的这番话之后,谁也不再提出异议了,于是,瑞澂的这番话就成了决议……
瑞澂命令众文武官员散会,去执行他的决议。然后,瑞澂就退进了后堂。过了一会儿,瑞澂就命人拟电,奏报远在北京的清朝廷,将他如何捣毁了革匪的"匪巢"、如何擒获了革匪的"巨魁"这些"赫赫功绩"都大肆吹嘘了一番,说什么"此次革匪在鄂创乱,意图大举,将以鄂为根据,沿江各省皆将伺机而动,……所幸发觉在先,得以即时扑灭。……张彪、铁忠、王履康,齐耀珊各员,以及员弁警兵,无不忠诚奋发,迅赴事机,俾得弭患于初萌,定乱于俄顷。……现在武昌、汉口地方一律安谧,商民并无惊扰。租界教堂均已严饬保护,堪以上慰宸廑。"
--瑞澂在这道向清朝廷邀功请赏的电报中,将省垣武昌的军政要员差不多都提到了,可是,他唯独没提黎元洪的名字。这可不是他的疏忽……
黎元洪在散会之后,先回到了自己家中--位于武昌中和门附近平正街的那栋西式四楼四底的楼房。他先略略呆坐了片刻,并将他的四个孩子--此时十岁的长女黎绍芬、八岁的长子黎绍基、五岁的次女黎绍芳、还有他的太太吴敬君在两个多月之前才为他生下的次子黎绍业都看了看。然后,他忧心忡忡地向他的太太吴敬君、还有他的二姨太陶氏说道:"昨夜杀了三个革命党,还搜到了党人的名册,其中不少是新军士兵……咳,恐怕要出大乱子了……"听到这话之后,吴敬君、陶氏也都跟着大忧心起来,可是,没等她们二人就此多问什么,黎元洪就匆匆地离开家,赶回陆军第二十一混成协那设在驻左旗营房第四十一标的协司令部、戎装坐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