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成玉面色一沉:“田文!本官敬你是条汉子,又帮过我家大忙,才礼让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昨夜之事,说遍天下,也是你宋家失义在先,怨不得我汤家背信在后。”
“我呸!”我吐一口口水:“杀人灭口,你还以为能掩天下人耳目!”
腾地跃起!左右武将,尽奔我来。我抡起离子梭,撂倒一圈。汤成玉急跳起去,一边躲往众人身后,一边大叫:“快来人——”
两厢预先埋伏的铁甲武士,应声而出。我怒吼一声,左抓右搡,如同飞鸟般轻捷,爆发出那股怪力扫飞无数人。眼见将冲近汤成玉咫尺,骤然头一昏,步伐一个踉跄。
惊疑间,扶着汤成玉的汤显喊了起来:“大家加把劲——这小子药劲发作,撑不了多久了!”
我立刻想起那端饭给我的小兵,暗呼不妙,回转身,折向门口,一排排枪兵蜂拥进来,偌大聚事厅,塞得连苍蝇钻的空隙都没有。电倒一堆人,更多人补上,想是全晓得我这梭只能伤人,不能杀人,毫不惧怕的前仆后继。
我越怒,心越急,越急,头就更晕得厉害。没一会儿工夫,手脚俱发了麻,眼瞅着又一批武士冲上来,竟舞不动梭,噗地坐倒在地,身前身后同时挨了好几下重击,双目发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人在一间阴森的石牢里。
药劲是过了,双手却被绳索反绑着,挣了挣,挣不脱,只得转头打量周围环境,铁门外不时传来沉重的步履声。我沮丧、气闷之极——本来当得好好的一条米虫,莫名其妙落到眼下这步田地,恨上心来,猛地一脚踹在墙上!
“哗啦”一声巨响,那墙竟被踹出个大洞——我自己都惊呆了,怎么汤家建的牢房这么差劲?一群被惊动的武士开门冲进来,面面相觑,我才省起,是自己力大,不怪人家墙危。
几个武士用刀逼住我,另两个战战兢兢取了铁链将我脚也锁上。我没辙了,只好开口问他们:“你家主子打算怎么处置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我是被你们邀请来的援兵!”
为首牢头讪笑道:“莫急,田副军少安勿燥——我家大人正在招待南宫将军,暂时没工夫理会你。如果渴了,饿了,田副军尽管开口,我兄弟弄去——只莫闹出麻烦,大家日子不好过。”
敢情他以为我刚才要越狱!
我发了下呆:“南宫将军是谁?”
牢头有些讶异:“周军第一谋臣,周谨八拜之交的兄弟南宫易,田副军没听过吗?”
原来是他!我心中一紧——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上次周谨军中不见南宫易,若碰面,不晓得他能认出我不。目前处境虽危险,远比不上暴露女儿身尴尬,那次当众被迫宽衣解带,证明清白,虽说日后只听百姓议论“烈女”,但却被我引为平生大耻!
除了对周家的怨恨,我还有恐惧。
看我低头不语,守卫再检查一遍绳索,确定无漏,方才退出,找人堵上洞口。我的心随封闭的光线堕入黑暗中。
四肢不得舒展,先还忍耐着,慢慢的,被束缚的地方越来越刺痛,最后转为麻木。听说这样被捆久的犯人会因为气血不流畅而受伤,甚至残废,我辗转不安,又开始挣扎。动来动去,搞到绳索嵌进肉里,也没蹦松分毫,不争气的肚子,合着唱起了歌。
正自愤怒,铁门一响,再度开了,两名武士进来,其中一个,手上端了个大托盘。盘上一碗清粥,一碟小菜,甚而还有一壶酒,都放到我面前。
我没好气道:“不松绑,我怎么吃?!”
一个笑嘻嘻道:“田副军,自然由我兄弟侍侯你。”
果然一个捧了酒,一个端了碗,趋前喂我,动作小心柔和,生怕招呼不周似。先我还怕他们趁机羞辱,或则下药,后来见他们神态恭谨,也乖乖配合把饭吃了,犯不着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呀!
吃完饭,武士把碗筷收拾出去,我憋着隐隐的尿意,心头七上八下,正想怎生解决这种生理方面的问题,又有人走进来,抬眼一看,赫然是钱起!我冷哼一声,把头转向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