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所以能得到福,糊涂所以能得到福,无疑是由中国哲人对“道”的领悟而来的。道家的处世态度,为领悟天道、顺其自然。《庄子·刻意》篇中讲:“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这里,庄子列举了几种人士:隐居江海的人,与世无争、逃避世事的人,清闲悠暇的人。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荣誉毁誉的强烈愿望或忌讳。所以,栖身山林江湖,流浪旷野荒原,每日垂钓,闲散度日。
这些人的生活顺意,都是因为顺应天道。那么什么是天道呢?“道者,反之动”,即道的运动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运动的。于是,当中国的哲人们看到了幸福所带给人们的灾害时,就努力地提醒人们多多地注意其反面。于是,老子、庄子等人就在他们的著作中强调柔弱的力量、居下的优势和对成功的警戒。
生命的运行与宇宙的运行是一样的周而复始,春继以夏,夏继以秋,秋继以冬。它们不断地变迁、兴盛交替——当一个人的事业达到巅峰之时,也同时意味着衰败的到来,这就像潮水,潮水涨到一定程度,就开始退潮,而潮水退尽,接着也就是涨潮,然后又是退潮。
正是基于对道的这种运行规律的细心观察,老子《道德经》第九章立面如此教导人们: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如果自满自夸,不如适时而止,就像如果你看到水杯中的水在满了之后,就会溢出来一样,过于自满的人,必会跌倒。人的锐气固不可少,但是如果一个人的锐气时常显露,是不会保持多久的。因为过于刚强则易折,惯于颐指气使的人必遭人忌而受打击。金玉满堂的人,虽然富有,但想永久地保住他的财富,则不过是一种妄想而已,而那种依仗富贵而凌驾于人之上的,最后必取其祸。所以,功成而身退,虽有功而不自矜,虽有财富而不自骄,是合于自然的道理的。
美国的爱默生也认为:“终即始,黑夜之后必有黎明,大洋之下另有深渊。”正是从这样的角度,爱默生以为,“最精明即最不精明”,“人渴望安定,却得不到安定”,他还引了一句美国北部农夫常说的话:“不必祝福,事情愈坏,情况愈好。”了解了这样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的你争我夺,物与利的得与失的忧虑,就会消失于无形,而这种思想也能在人们心中播下知足、乐天的种子。
在《庄子·刻意》中,庄子还说:“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追求恬淡的人,不会患得患失,斤斤计较,没有强烈的物欲,邪恶就不会侵袭他的身心,正所谓糊涂得福。
南宋时南阳人宗悫,本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好武术,且重感情,讲义气,但乡里人有些并不理解他。其中有个叫瘐业的人,家中很富有,常邀请别人吃饭,而且饭菜都很好、很充足。
一次,他请人吃饭,宗悫也在客人之列,但瘐业专给他准备了粗茶淡饭,还对客人说:“宗悫是个习武的人,他可以吃这些粗食。”这在一般人看来,可能近乎侮辱,但宗悫并不介意,大饱后就离开了。后来宗悫做了豫州刺史,庚业却只是他手下一个长史。如果记着当年的羞辱,这该是报复的好机会。但宗悫却待瘐业很好,过去的事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由于有这样的气度,宗悫以后又被提拔为振武将军。
这就是对领悟天道的最好诠释,一个人若能“糊涂”,能吃得亏自然能够消除争端,而培养容人的心量。这种不争,谦恭、涵养及就于低位,是老子的最有代表性的学说。性情温和宁静,不热衷于名利,就不会有患难的烦恼,也不会受到不正之气的侵蚀。这样的人,就可以保全他的道德操守,心力、精神也不会受损害。《一千零一夜》中阿里巴巴的哥哥高西木进了四十大盗的藏宝洞,欣喜若狂,攫宝不已,忘了回家,致使强盗回来,把他砍死。佛祖在《佛说四十二章经》告诫世人说:财色之取,譬如小儿食刀刃之饴,甜不足一食之羹,然有截舌之患也。
如果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与精神能够保持平静,便不会被外物所摇动。虽然《庄子·盗跖》中以为,无耻的人大多富有,言过其实的人大多显达,但是,无论是贫困或者富贵,顺利还是困顿,都不能失去人的本来自由的和平宁静之心。不以宠辱而惊扰平和的心境,就会产生一种安详的心境,并会助长这种心境。《菜根谭》中说:“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人常持此意以应事接物,身心何等自在!”水流虽然很急,但是并不影响周围的环境是安静的;落花仿佛雪片一样的落下,但是其意致却是十分的安闲,如果人们能够保持住这种心境来处理事情的话,心身无疑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得到发挥。
反思与领悟:
修养心性的第一要点,在于从“定”字入手,因为只有精神的稳定,情绪才能均衡,情绪均衡,心才能静,心静而后才能心安,心安而后才能更好地思考问题。可见,“定”、“静”、“安”、“虑”,然后才有所谓的“得”——诸如此类的字眼,所要说明的都是,领悟到道之奥秘的人,能吃亏,能安然,当它落实在行动中时,心灵就能呈现出不受任何拘束的空灵与自由。
智慧新语:
天道就是无争于世,天道就是稳定身心,不被外界所惑,不为世事所动,多一分糊涂,多一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