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划伤你的头颅,
疼痛刻入我的心房,
这孤寂的寒夜里,
我们相依在病床,
你保证要坚强,
你的雄魂我们的事业,
需要我们同心照亮。”
这首署着“灵”字的小诗,老九已看了三遍了。守在床边的母亲和三哥也并不慌着问他。老九心里很高兴,充满了美滋滋的甜蜜,他知道洪灵必须去省厅报道。据一个领导说,今年要下派一批干部,他们厅里有个女同志下派指标,论才学和资历,唯有洪灵够格。如能坚持一段正常上班儿,下派为某县女县长是铁定了的,虽为副处级,但毕竟可以控制一个县的女权,还是值得的。
“妈,”老九想坐起来,三哥忙扶他一把。“洪灵上班儿了?”
“去了,昨天折腾了一个通夜,120急救,医生说是失血过多,但没有大问题。”60多岁的老妈似在哄他,又似在笑他。
“哥!让你们辛苦了!”
“废话!”三哥尊平笑着,“人家洪灵哭得多伤心,你不知道吧。本来想用手机请一天假,妈知道她要下派,硬推她走的。”
过了一会儿,护士来了,竟是三嫂的一个下线,“杨老师醒了!”她似乎在为老九庆幸,也象是某种担心终于不必了。
“我可以回家养吗?”
“可以了,没啥大事,只是记住多补养就行。”护士说。
“谢谢!”
“一家人,说啥谢!对了,杨老师,洪老师的文才真好,跟她的长相一样美!”女护士肯定看了那首诗。
“我们这叫狼狈为奸!”
大伙儿笑成一团儿。
老九回家养了四五天,去了包扎布,第七天抽了线,又养了一两天。他见平平回来了,就又将钥匙交给她,让她住吧。印章和她的事,妈似乎不再管了。他俩又总是双双出征,共上课堂,很般配的,只是两个非要等晋了双总裁,实现老九和洪灵的双总裁目标再结婚。
老九安排了一场主任以上级别的NDO,着重强调了品行的重要。一个网头儿,如果品行不好,就会毫无威信,就会土崩瓦解。网络里面可以恋爱,但决不可以胡作非为。不然,苦苦发展起来的网络将会毁于眨眼之间。他还讲了目前许多人误解传销就如同当年老百姓误解共产党。要大家准确地讲解最基本的知识,要掌握住各自的队伍。严格做到每一个下线都能明白无误地让被推荐者理解什么是传销。他将自己受伤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大家听了。大家觉得他讲的很关键,这正是整个外界与传销势同水火的症结所在。
“打铁必须自身硬!”他反复地讲,举例子,作推理,深入浅出。
他又安排了几场各大网络人员的分头聚会,平平的、印章的、山玉的。等到放心了,又过去了五、六天时间。
普县和惠县都催得马不停蹄,似乎问题很严重。老九告别仁、爱两县的伙伴们,开上洪灵和他共同买的二手桑塔那,一路不住店,累了靠路边儿在车上倚一下,饥渴了,吃喝一些自备的食品、饮料。他妈王之禾想与他一同去,意图旅游,一听他这些事挺紧,仁县家中孙子、孙女、外孙子女,好多个一时安顿不了,只好作罢。
他一人一车来到普县的新居时,日落黄昏,时在傍晚。足足行驶了几乎不间断的14个钟头。
肖竹和肖月儿已接住了他在车上打的手机。此时听见车响,迎出院子,站在那两大株苏铁中间。老九一下车,房里又涌出来好多人,强萝已在,很明显她刚刚哭过,眼略微肿着的。
月儿上前兴冲冲地拉住老九:“爸爸天天跟你打手机,都快急疯了!”老九笑着抚住小姑娘的头,在众星捧月般簇拥下进了自己的足有36平米的大客厅。大沙发、长短高矮的凳子全是人。他要强萝倒了杯水,礼节性的让了一圈,一口气灌进肚里。
看得出来普县的人们在等他先发言,其实他们似乎早已憋足了劲。老九整理了一下衣服,屋子里烧着电暖气,不太冷,干脆跟大家一样脱了外罩的皮大衣(去年婚前买的大风衣,大概是两三千块吧),其实在车上也没穿。肖竹递过凉毛巾,他擦了手脸上的尘土。
“大家逐个说吧,开门见山,从这儿开始吧。”他随手指着身边紧靠着的王玉娥大姐。又想起了什么:“肖老师,你通知一下明嫂,她们线儿上能来多少算多少,今天晚上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在这里。”肖竹去了里屋拨电话。
在座的全是主任或三代以内的头目。一个个讲了,说了,终于问题出来了,普县、惠县全部被以荀男的相好叫应虎威的兄弟们搅乱了。
应虎威大约与老九同龄,其兄龙威,其弟象威、狮威。“四大淫威”的绰号早已耳闻,不想却与自己来对垒。
他们不知从哪儿接来一线,搞的不是广田氧气运动器,而是推荐一家非法传销企业的保健磁疗杯。企业叫什么名称,商标是啥,制度是啥,因众口不一,不能弄清。但有一点是令人气愤的,他们全部的精力不在于去努力拓展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在于全面攻取广田企业那些不太坚定的下线,使这里的人停顿了好多。而且有许多人要求退机,公开表示要去投奔“四大淫威”销磁疗杯。
人家采取的挖墙角、抓俘虏的办法,可以不用任何的培训即能迅速展开他们的网络。广田在培训上面是全国传销界耗资费力最大的。从公司总部到各级总裁、经理,以“德”入题,严格培训,可谓兵精将强。这也是广田受到李瑞环接见表扬的根本原因,也是这家传销企业能叫响于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关键。然而,始料不及的是,也为非法传销企业准备了一批凶猛的干将,他们是从广田内部脱离出去的利益至上者们,经不住人家鼓吹的一劳永逸的诱惑。
这些事情在开封的年前总裁级别培训会上,老九已略知一二,但没想到撞入了自己的网络。
等明嫂及汪彩芳到了,他们又议了许久。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终于议出了几个办法。
一是揭露非法企业的真面目,列举大量的骗人事实。因为他们既为非法,就长久不了,一旦公司人去楼空,参加的人只有空手而还。
二是立即召开全部人员的聚会,要让大家得到更充分的培训。明确愿留的欢迎,愿离的欢送,该退机的马上退。
三是分化“四大淫威”的力量。争取四弟兄中有人加入广田的网络,使其不攻自破。
四是釜底抽薪。找到对方的总头领,劝其放弃这种没有好结果的公司和产品。
这次会议一直议到午夜12点多,老九才算松了一口气。然而事情仍未完,强萝的乡所在地的课堂已发生了与对方的冲突,对方公开上强萝的讲台讲他们的东西,广田的人劝,他们不听反而骂广田骗人,以至于已打过一次。因强萝的线上多是妇女,青年女子,而对方多是壮劳力,吃了大亏,很多女伙伴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老九支走众人,让他们明天晚上聚于自己所居处附近的村小学某教室,8点准时开会。留下强萝一线的共计三个主任,详细了解了情况。不外乎还是那些内容,只是更具体了。
应虎威是头子,帮凶竟有明嫂网中的几个县乡干部(跳槽者)。
老九决心除了用既定策略外,让他们撞上自己时,准备用武力相向。弄出事来,看他们这非法公司怎样跟自己打官司。
老九躺到书房中,一时不能入眠。又叫来留宿的远路的强萝下线强国权,他是强萝的堂兄,是强萝线上的支撑性人物,又叫来肖竹,共议了许久。
本想睡前跟妻打个电话,又怕打搅她的清梦,只好空着肚子睡了。其实不如说成是饿昏了。在车上是中午12点吃的东西,为了赶路就一直没顾上再吃,睡时已是凌晨3点多了。
老九的四种策略已全部输送到每位普、惠两县网中人物脑中。大伙许是万分信任一个成功者吧,终于稍微稳住了局势,并部分恢复了购机和发展。
事情终于出来了,就象毒疮要长老,要挤脓水,不然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这五个月以来,肖竹几乎很少回他自己的家,月儿也总跟着父亲一起吃住。据月儿讲,只要妈妈有客人到家,睡了还好办,有时月儿没睡,就会赶她上街找爸爸。街面上又冷,更不知爸爸在何处,就不想听妈妈的指挥。那样的话,只有挨打了。挨够一顿打,还是要上街的,有时实在难熬,只好倚在门外,直等里面开门或爸爸碰巧回家才能进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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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单说应虎威与荀男的好事。
应虎威及龙、象、狮共四兄弟,其父应雄,其母已逝。四兄弟均已婚配。应雄作为父亲,虽年届五旬开外,却于****上宝刀不老。不吸烟,不喝酒的这位老爷子保养得很好,乍一看,你只当他才30多岁,谁也料不透他的实际年龄。工作在政府部门,长期担任普县的统战部长,换了几任的书记、县长,就他不升不降不动窝儿。可算是官场上极为成功的不倒翁。
凡普县那些在各单位有姿色的少妇,几乎都认识或干脆领教过应部长的雄威。
应家四威一个个也都似其生母般的模样,无比英俊潇洒,龙威在公安局当法制室主任,虎威在文化局市场办当主任,象威在税务局当专管员,狮威则是一名伟大的高中教师。
龙威家中最稳,在工厂上班的妻子不太管他繁忙的工作。
象威、狮威两家虽不断吵闹,但总还是未换夫人。
只这虎威,如今与他生活的已是第三任夫人。他最干练、帅气,又是四兄弟中文凭最高的——高中毕业兼函授大专文化(花钱买的)。
这天已是暮秋中旬,正好是老四狮威的生日,虽担任着本县一高的德育课,却并不曾上过一节课。在学校闲着没事,就找二哥来了。进得二哥虎威的办公室,随便翻几本没收的黄书,没什么意思,等二哥把未交罚款的几个商贩打发完了,将手里的书一丢:
“二哥,今天我生日,你还得帮忙!”
“上哪一家吧?”
“一宵春,舞池不去,上里头看看,不行就上夜莺吧。”
“就一宵春,听说有个咱当地的,挺漂亮风骚!”
“别坐了,就上那儿吧。”
“这才下午4点多,急啥!”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虎威终于办完最后一件公事,桌儿上的电话响了。
“谁呀……你******死哪儿了,你说的那个,对荀男,咋样儿?……荀天义?去他娘的B,谁尿他呀!再推荐一个……你四哥今儿个生日,要最刺激最会来事的。你的事?那得看表现,弄不好,我还得上局长那使面子,好吧,直接上一宵春吧。”
电话那一头儿,乃是一家没有字号的音像经营部,叫邱迎秋,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是应雄一个老同学的小儿子。家里人都没有好工作,邱迎秋已辞了一个厂子的工作,干起了音像部。别看大街上的门市营业额不高,上家租带租碟或买的,可不少,那钱简直是往家流,而不能叫挣钱。
前几天有人举报他邱迎秋租卖黄碟黄带,让文化局二哥应虎威的手下给查了一家伙,这事儿还没完。咋办呢,找真家伙陪陪二哥呗。荀男常到家租带子看,未婚的邱迎秋真被给迷住了,迎秋已与荀男成了美事,可不知荀男能不能陪二哥干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