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两县所有的朋友都比老九幸运,包括困在那里不发展的明玉春等人也比老九幸运。
幸运的原因在于,老九完全理解了传销商要搞好工作,一个首要的制胜法宝,在于“复制”。
在老九走出第一步后,他及时总结了经验,从参加以来到老蓝们的介入,一点一滴地回忆经过,结合理论,对他们作了输出。毫无保留的传经授道,以期他们的快速成功。
为了壮声威,必须扩大相互探讨的范围,尤其是已经加入阵营的。老九将明玉春等人全部邀集在一起,按他自己总结的一套所谓NDO(即传销商培训会的英文缩写),予以耐心细致的讲解、说服,让他们准确复制下去。
敬业、百折不回的精神,以自己万里之行作为例证。
尊重别人,给别人思考的时间,以老蓝的加入为例。
借重上线,借力使力,以老蓝看上线的录像和介玉兰参加为例。
团结合作,相互激励,以自己单枪匹马的屡屡失败为证。
学习知识,学习上线,学习友线。
......
NDO的内容大抵就是这样。
这之后,普惠两县没有一个成功的传销商像老九一样触礁。老九渐渐地收获了可以触摸到的辉煌。第一个月的业绩单(即工资单或称为奖金单)800多元,成为组长,还由公司代为扣缴了几十元的个人所得税。老九的所有的下线们看到了希望,人气大增。
这中间肖竹已脱颖而出。介玉兰不让须眉。相继成为普县和惠县能独立发展、讲解、组织的核心人物。老九感到自己该走出下一步,该是仁、爱两县或郑州及无名两市了。
他苦思冥想,光发展别人,不足为奇,要打破人们认为合法传销骗人的谣言,必须让最亲近的人加入其中。
他的脑海中,一个最有心计的哥哥跃入眼帘。那就是三哥杨氏尊平。自从老九94年到爱县上班至今,未与三哥很好地晤谈了,两年半多的时间里,老九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那么家人的情形呢。
在老九已实际升任经理级别的时候,已是暑热难当的八月 下旬了。这天送走介玉兰和肖竹之后,独剩他一个人呆坐房内。他想到了仁县老家,要给租赁自己房子的那个大学生打电话。
电话那头却不是那个大学生夫妇,而是一听电话就令老九热泪盈眶的小妹。杨平平,是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也不知她大学毕业后,工作顺心不顺心。这一次通话,长达两个多小时,午夜平平又打来一次,又谈了一个多小时,令老九对出走后的家大为不安起来。
话分两头。从仁县的养殖户三哥说起。
三哥尊平是全家人的主心骨。爸爸当窑匠,难得在家。三 哥长老九九岁,五九年出生的,如今该是37岁了。他和二哥、四哥三弟兄都当过兵,转业在家,属于县郊农民中的佼佼者。他们三个同年当兵,同年转业,年龄各差一岁半的样子。唯独三哥好说好笑,似乎他比别人更见多识广。他是79年的兵,上过越南战场。二哥、四哥并未去自卫反击,因而尊平似乎有较雄厚的说话资本。
军功章有好几个,在战场上入的党,当过班副,搞侦察的。说起三哥和老九,还有一件趣事。
87年老九放寒假,从商校回家。弟兄们春节相聚,难免抬杠,争吵一些各自的政治、人生观点。三哥个子虽与老九相仿,170厘米左右,貌也相近,但抬起杠来,总把老九压的发喘。
“九弟”,老九杨域平在家如果按男孩子算,应该是老七,他们家排行不分男女,因此就这么称老九,“你只顾养得白白净净,我就看不出你的武事没耽误。”
这的确有点儿冤,老九不但每夜子时练功,而且还是商校业余武术队的队长。只是不曾在烈日下务农,下力气,所以面皮白净。但这绝不能成为老九耽误武事的凭据。
“三哥,别这么说话压人,咱文比还是武比?”
“算了,整天舞刀弄拳,都烦不烦?”老妈想阻拦,其实是怕老九折跟头。大过年的,怪不体面。
他们并不听妈妈王之禾的阻止。
“文比也要,武比也来。”三哥嚯地已经站起。
“好,我当裁判。”小妹平平更起劲。
来在老家后院宽阔处。先是文比,老九用马步桩赢了三哥,就是后来在安阳争钢材生意那种样子。三哥说老九的功夫并不硬,只是使诈用巧,要武比。
老九除了父亲平素教的武术套路,还从书摊上买到好多拳法书。到了郑州后,老九的拳法练得多了,已经乱了,不依规矩,随你进攻,他都不难拆招取胜。他自称这叫“无法之法”、“无招之招”。
三哥也并不莽撞,他们二人蹋蛇走龙,寻找攻击机会。老九似乎胆子比三哥大些,“迎面三脚”直直踢入去,点击的是膝、裆和下颌。速度几乎仅有一秒钟。但不知咋了,老九被三哥竟平平送出一丈开外。若不是小妹接住,就要栽倒。
老九气愤不过,重又冲入,拳脚如车轮猛转。三哥与老九打拆了几招,老九见他原地竟未动分毫,决计踢他的小腿迎面骨。于是大吼一声,两拳相继攻他的面部。三哥闪得好快,老九几乎在他躲闪的同时,抬脚踢向了他右腿迎面骨。又不知咋了,三哥似早有防备,上身微动,右腿一勾一直,重重地将老九弹出去,老九没站稳,仰面栽倒,一时狼狈不堪,居然爬不起来,喘不上气来。
妈那次狠批了三哥,还拿起笤帚撵着打他。但老九从此再不敢妄自尊大、骄傲自满,再也不敢与三哥搞什么文比武比。
而且从三哥嘴里说出来的那句“永远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然的话,要吃大亏”。其实老爸也讲过那句,总不记心,这次从他嘴里冒出来,却使老九很重视。
三哥,除了父母之外,已成为老九最尊重的家人了。
三哥尊平自从90年代初开始搞养殖,有赔有赚,总之还是赚了。盖起了五间两层的住宅楼,诺大的一个院子,水泥铺就,屋子里一应大理石地面,两个侄女一个住西头,一个住楼上。弄了三部彩电,安起了电话。94年时,因全县闹鸡瘟,难以找出防治办法,趁鸡没感染,便宜处理了,那次赔了五万多后,就停止了养鸡。在这当口,因村里的村长犯了错误,支部决定让他担任村长,结果征得镇里同意,村民选举顺利通过。当上了仁县城关镇云村村长。当时由于村里的土地处置权在支书、村长,因此有个说法,城关的村长给个局长也不换。
94年时,全家聚会,父亲杨可清、母亲王之禾特意表扬了三哥、老九和小妹。要其他8个哥姐妹们上进,向他们三个看齐。那年老九到爱县皮衣厂当副厂长,算是混到股级了吧,也可与村长的级别相当。小妹则在河师大中文系上学,后来回到仁爱两县的上级市--中市,任市实验中学的语文教师。而她并未跑门子找关系,只是成绩优异的缘故,这也可能是“砍门砖”盛行的年代里的一个特例。他的许多师大同学都只是分配各县高中而已。
杨尊平当上了村长一年后,第一个倒霉的竟是二哥杨望平。全家走上商路后,望平的小包工队已发展成为盖过数幢县城里三--五层楼的建筑安装公司。名称就叫“望平公司”。约有六、七十万的家什,另外还有家产三十多万。事情的起因在于望平公司办公楼不符城镇规划。办公楼是花了近25万元盖起来的,占地是村里原来在公路边的一处早已干涸多年的水坑。
而今,城镇规划,仁县上下抓得紧,95--96年近一个年度,可以说是仁县旧貌换新颜,拆迁建筑最多,规划建设道路最多的一个年度。望平公司办公楼刚完工才两个月,就接到县里、镇里、村里的连续不断的通知,他所在的位置要拆,有一半正处于新规划的南环路上。二哥因为想不通,说几个月前城建部门有批件,说啥也不拆。这一拆,县里的赔偿只抵得一半多一点点,要赔进去近12万块。
县里责成镇里,镇里责成村里,非搬掉杨家这个“拦路虎”。********点了他的名骂作“拦路虎”。
三哥到了望平公司,遭到二哥大骂,三哥又找母亲,母亲反劝尊平不要干村长了。王之禾老人家也是骂,她骂三哥太直,骂县里决策上的不正确,骂那些新盖房户窝囊,既然前头批了让盖,凭啥说拆就拆!
三哥无奈,真的就要求辞职。结果不但未辞掉,反而平生第一次受到仁县********的召见。讲了两条:一是小局服从大局,个人受点儿损失,是为了改变仁县形象,招徕更多的外部投资商,是为了仁县子孙后代的发展;二是你杨村长不但不许辞职,而且要干到底。弄得三哥哭笑不得。
三哥与二哥又多次协商,决定由村里拿出五万补偿,二哥硬是不干,于是闹翻,两兄弟差点儿比武定夺。
大方向在官儿手里,二哥当然不是对手。三哥一气之下,通知镇里和城建部门,趁二哥不在,开了推土机,将新楼推了个四零八落。
正要收工,二哥闻讯赶回,与城建局的施工负责人先礼后兵,终至大打出手,打伤了数人。还将一个干部打成了脑颅骨破损,虽未死人,却酿成大祸,立时被抓,入了大牢。
二哥入牢是96年春天的事,老九远在普县,哪里知晓。二嫂托关系,甩钞票,于三个月后,直到倾家荡产,才将二哥弄成保外就医。从此二哥一蹶不振,仅住着几间便宜买的旧房度日,从此与三哥结怨甚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波的家祸竟是因为老九。据说把三哥弄得白了一半的头发,简直成了个老头儿村长。
这不,头一个月,二哥出事,这又来事了。这一天上午,三哥正在与支书商议什么,在村两委办公点儿上谈着,突然来了一拨儿人,约有七八个,进门就要三哥非交出老九杨域平的下落。这拨儿人全是中壮年汉子。三哥耐着性子,请他们坐,他们不坐反出言不逊“大骗子杨域平,今儿个不说他在哪,老子们不走。”
“哪个胆敢胡来,老子要抓人!”村支书按耐不住冲天怒气。
“抓!抓起来倒好!有人管吃管住了,不抓进去还没法活呢?!”
“到底咋了?弟兄们,我杨尊平真啥也不清楚啊。”
一个老成的中年汉子拉条凳子坐下来,拿起村支书桌上的烟,给他们一伙挨个发了,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月华公司虽是爱县乃至中市有名的合资企业,但自从那次被盗后,厂里除了一栋楼,20多间平房,院子里的盆花,其他一无所有。最后盗窃案一直未破,只好将米喜三和华公良批捕,以渎职罪论处。然而华公良却一直没有捕获。
工人们却苦了,包括夏侯敏、山玉、杨升平在内一应是工资无处领,集资款也没有索要的去处,200名工人的集资款总额在80多万元,95年冬季三个月工资又是近30万元。加在一起月华公司欠工人款项达110万元。
夏侯敏和杨域平是收取集资款的主办人员,签字有二人的,收现金也是二人。当时,好多工人抱着挤入合资企业的激动交上了款。合资成功,俄方入驻,华公良说要澄清帐务,命令将工人手里的“款凭单”收缴上来,他要过目登记一下。老九说原来留有底联,看一下也行,何必多此一举。他又说想借机熟悉一下每位工人的具体情况。老九想也可以,于是又经老九和夏侯敏收回了每人手里的凭据。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没交,是因为家长们觉得事情不对头。
待收取后,老九坚持发还工人,华公良说他再考虑一下。
在这之后,有些大胆的善于处世的工人问老九索要凭据,老九只好以原厂的名义重新出据白条证明,并签上了老九的名字,名字前冠以“证明人”三字。夏侯敏也这么办了。
工人们虽都年幼,无力与商业局或相关部门讨回款项。但他们那些泥土中刨食的父辈们却不干了。纠集了数十位家长,去月华公司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