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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来阳光也害怕孤单

夏天又要来了。

去西安城南三十里的汤峪泡温泉的人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像暴雨来临前的蚂蚁。

我爱在古城慵懒的早上出行。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6路公交车也不会满座,环城公园里有打太极和跳秧歌的老人,也有些许色泽清雅的风筝高高地飞在广场上空,偶尔会有一个俊秀帅气的同龄人从身旁跑过,看起来朝气蓬勃,他很快便消失在绿树掩映的长街尽头。

经过护城河的时候,站在拱形桥上看盛开的莲花。花瓣上含着露珠,在晨阳的斜照下七彩飘散,不同颜色的光束上都有一个不同的自己,越浅越淡的是年少,粉色和翠绿的是现在,深蓝和紫色的是未来。

这才发现,每种颜色都会给自己找个伴,原来阳光也害怕孤单。

童年·羽

窗外的阳光轻打在树叶之上,伴着风声沙沙作响。我正伏案写作,羽的样子和童年就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那是多么干净让人留恋的年岁啊!

我们会在初夏的山头,采到大把大把的花束,有的沾着露珠,有的涂着阳光。有一种野花,我一直叫不出它的名字,你也一样。小小的花朵六七瓣,外围是浅浅的蓝色,往里一圈纯白如雪,最中间是淡黄的花蕊。现在想起来,会觉得它像天空,蓝色的是天,白色的是云,黄色的是太阳。

我们会在仲夏的夜里,早早爬上房顶数星星。每当黄昏的时候,晚霞织锦,整个西天红彤彤、黄灿灿。我们陶醉在自然界无边强大的力量变幻出的神奇世界中,会傻傻的想,西天到底有没有大耳朵的如来佛祖,南海究竟有没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漂亮的七仙女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起了思凡之心,偷偷飞出天宫……

哎呀,那个时候,我们真是傻傻的小孩。

“你有没有看见,月亮旁边有颗很亮的星星。”你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光,转向我的时候像水花。

“哦?我怎么没有发现呢?”我伸出右手拍拍你的肩膀,然后搂着你,相依为命的感觉。

“你看,就那颗,最亮的那颗,就在月亮旁边的那颗。”你用手指着天空给我看,小嘴不停嚷嚷着,声音里透出一种单纯而又莫名的委屈,仿佛除了那颗星星,此刻的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关。

“可是,老人们都说,星星最亮的时候,就快要消失了。你知道吗?”我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红色瓦片上躺下来,在薄薄的夜幕中素面朝天,瓦片残留着阳光的温度,温暖直抵心田。

“我觉得这颗不会,它一定能够永恒,像你一样。”

你诚诚恳恳、真真切切,傻傻的样子逗笑了整片夜空,星光璀璨、熠熠生辉。而我却沉默了,悄悄闭上眼睛装睡。

果然,十几年过去了,月亮旁边的那颗星星依旧还在,不仅如此,还愈发明亮起来,像我们的友谊一样,永远是我心中最为闪光的美好记忆。每当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站在高处静静地看它一会,然后心情就会慢慢好起来,人生又多了光彩。

少年·翔

翔,是留在我生命中最为深刻的一个字。

初中的时候,每日上课下课,上学放学,复习考试的日子都是你陪我度过的。是你让我记住了有一个成语叫做形影不离。

可是每次走出校门,我们都要背道而驰,一个向东,一个往西。我想,这定是上天特意安排的,好让我们每天都在相逢和告别中成长。

翔,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情同手足一样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在我病的时候会送我回家,在我考试退出前三名的时候鼓励我加油,在我写的文章被同学嘲笑多么浅薄的时候站出来帮我说话,在我丢了生活费没钱吃饭的时候,你总会把从家里带来的纯牛奶分半袋给我喝,搬开半个馒头递到我的手上,在课间跑到校园外面的小商店买了干吃面,放学的时候悄悄塞进我的书包。

那时候,我的内心是多么脆弱,会在嚼着馒头的时候背过身一个人流泪。感动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那段日子,我就是在这样的感动中默默长大的。我一直保留着干吃面里面的魔法卡片,它一直静静地躺在我的日记本里,成为我成长中最为珍贵的礼物。

我们是面朝东方长在沃野中的两株紫荆,你左,我右,你从不抢我的雨露和阳光,却总会帮我挡开狂风暴雨。

十三岁那年的某天某节课,我拿出新买的铅笔刀削铅笔,不小心把刀片化到了你的胳膊上,划开深深一道口子,当时就流血了。我看着溢出的鲜血,心里隐隐打颤,小心翼翼的帮你扶着胳膊去医院包扎伤口,生怕弄疼了你。医生说最好缝几针,不然伤口愈合比较慢,还会留下明显的疤痕。而你却坚持不缝,只说包扎就好。

我记得你曾告诉我说你是最怕疼的,你一定是怕针线穿过皮肤的疼痛,而你却把我用刀子划伤身体的疼痛默默忍了下来,像真的不疼一样说没事的。

初中毕业那天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历历在目。我们站在宣传栏后面躲开火辣的太阳,宣传栏的红榜上还写着我们的名字,我左,你右,我们都在第一栏。你用手机拍了我们的名字,说这样美好的事情要留作永久的纪念。是啊,学生谁不想考第一名呢。

那时候,你说给我取个名字叫飞如何,我是飞,你是翔,那我们就是真的兄弟了。我却不同意,觉得太俗太土太不雅,现在后悔了,可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飞翔了。逝去的光阴,只能留在记忆里珍藏,永远无法倒回去重新来过。

青春·静

开花的季节最美,飘雨的季节最伤。季节如此,人生亦如此。

而我最喜欢的是6月,不光有我的生日,还有与你的相遇。

我不得不说你是最懂我的女孩。从你转学来的那一刻,我就这样认为了,直到今天也不曾改变过。

你转学来的那天,六月的午后雨过天晴,整个世界清新爽朗,七色的彩虹从天而降。初次相识的我们并排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双手依在栏杆之上一起看美丽的虹彩,一起谈心,一起在风中微笑……

如今,我竟连你身处何地,是否安好都无从知晓。只是隐约听同学说到,你去了大洋彼岸。我想,那该是幸福的吧。

仿佛回忆掉进了大海一般,我再也打捞不起你的踪迹。有时候,我会站在山顶四处张望,飞鸟、流云,一切都只在我的眼前暂做停留,很快便会飞走,远去,最终消失。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你懂我了,这该是多么深的缘分呢?

也许,我们都不知道,那就让时间来作答好了。

你爱读我写的文字,还会拿去给其他人看。你做了我的首席读者,当然也是最佳读者。我是快乐的,总会在你的死缠硬磨后把文章背后的故事讲给你听。每次听完,你都会轻轻叹一口气、默不做声。我知道,一定是我生命中那朵明媚又忧伤的花朵,悄悄被青春之风吹落到了你的心底。

久而久之,这成了一个习惯,我的成长在你的面前透明一片。

有时候,你会开玩笑的说:“尚子熠同学,你知道吗,我转学来就是为了第一个看你的文章哦。”

你的样子清纯如水,弯眉、大眼、皮肤白皙,扎着马尾显得青春阳光,活力大方。我说,你这样的面孔和气质是要上电视做演员的,不然真的可惜了。

你只是微微笑一笑,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挂在脸上的笑容会有刹那间的僵硬,然后眉头轻轻一皱“你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也许你不知道,孩子是最容易把玩笑当真的。

我的寝室里有个爱抱着吉他边弹边唱的男孩。夏天的夜里太热,他会坐在床头轻轻弹唱《彩虹》这首歌,专注、深情,双眸中流露出无限遐思,深邃的眼神让我捕捉不到他埋藏在心灵深处的那份伤痛缘何而起。

每每此时,不知是路灯的光线还是月光从窗户落进来,他的声音便在不知不觉中忧伤起来。安静的寝室里,记忆缓缓流动。

月光仿佛记忆,不停地绕转在我的睫毛间,最终深入眼眸,融进血液泛滥开来。

夜静,如你。

未来·梦

弟弟说:“很多东西放在时间里就能看得清,要么越走越远,要么越走越近。”

这一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好像小魔仙一样法力无边。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一定也是如此。

从孩提记事的时候开始,到如今弱冠成人,二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暖暖的阳光一路相随,伴我成长。不管是羽,是翔,是静,还是弟弟,都是我生命中难能可贵的伴侣。童年,少年,青春期,有了你们,我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成长的喜悦之中,原本成长的忧虑和伤痛统统被你们的笑容冲散。

我知道,现在的你们都在远方,羽的江南水乡,翔的藏地天蓝,静的异国他乡,然而弟弟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忙的焦头烂额,我坐在风扇旁,静静的写下关于你们的回忆,满心的感动。

此刻,窗外的树叶遮住阳光,落下大片大片的阴凉,闪烁在树叶上的光芒不停地朝我微笑,像羽,像翔,像静,像弟弟,我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夏天不热,远方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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